崔华巴不得宋时夏吃瘪,借机教训,李万却非如此,到底还是要顾忌莫家。
若是宋时夏慌乱理亏便罢了,可宋时夏此刻这淡定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到底,不敢轻举妄动。
“自然割了,不然我脖颈间的伤口怎么来的?”面对宋时夏的询问,李云溪惊觉自己故意设下语言的全套已经被识破,有些心虚。
既已构陷,前路铺好便退无可退,李云溪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李万宠了李云溪十多年,这个女儿是什么样子的不会不了解,见李云溪的态度有了变化便已经确定了此事另有隐情。
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被自己的亲身女儿当枪使了,李万整个人都不好了。
扭头看向李云溪时已经匿了大半的心疼和和善,多表现出质问的意思:“云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云溪心慌,任旧死咬不放:“父亲,云溪同你说的都是真的,是宋时夏这个贱人害我,不仅想要女儿的命,还想毁了女儿的容貌。”
说起毁容,李云溪恨意盎然不似作假,可见其言词的真实性。
李万一时间为难了。
夜色已深,宋时夏困意来袭,逐渐
没了心思应对无聊的李家人,懒懒睨了心急的李云溪一眼竟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李大小姐说得不错,方才我的确以毁容做威胁,不过并未真的毁了李小姐,而今你的面容依旧姣好。至此我倒也想询问一下李小姐,你我不识,傍晚间突然带人强闯我菡萏阁,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掌掴我,还伤了我身边的人所谓何意?”
派去取药的还未回来,彩香的手上疤痕依旧,可谓铁证。
“我……”被宋时夏当着李万和崔华的面拆穿来时的气焰,李云溪一时寻不到借口开脱。
偏生宋时夏似乎没有看到李云溪的窘迫似的,佯装不知一般询问上一句:“难道李小姐是听闻府中来了客人前来拜访,而动手打人就是李小姐的待客之道?”
一席话可谓讽刺,不止是李云溪被说得体无完肤,李万更是不知将老脸往哪里放,连带着崔华也保持沉默。
实在是因为宋时夏战理,我方无可奈何。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要了我的命,毁了我的容。”找茬的事情败露,李云溪破罐子破摔,就揪住了宋时夏要要了她的命毁了她
的容这一点。
“我竟不知我何时要了你的命,又何时毁了你的容,如今李大小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众人的面前?”
“我脖颈上的伤可做不得假……”李云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话还未说完,宋时夏已经欺身靠近李云溪。
捏住李云溪的下巴,将其侧头后仔细观察,心中已经了然。
“李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脖颈上的伤是我用陶瓷碎片所伤,可陶瓷碎片锋利之处可不平整,扎在身上也该是两端浅,中间深的伤口。然而我看大小姐脖颈上这伤伤口平整,一气呵成,倒不像是用陶瓷碎片割破的,而是……”
目光游离到李云溪簪在头上的发簪上,发丝上染了些许血红。
松开挟制着李云溪下巴的手骤然松开,宋时夏抬起手来一把扯下其头上的簪子:“而是李大小姐头上的这支发簪吧,瞧瞧,还有血迹呢。”
事到如今,事情的真想如何哪里还不清楚,李万听着宋时夏冷嘲暗讽的话语,再看看李云溪被拆穿后的错愕神色,只觉得自己的见面在宋时夏这个小辈的面前丢尽了。
抽抽着嘴角,良久才吐出一句:“此事皆是
云溪的过错,让时夏受委屈了,我定当好好罚她,给你一个说法。”
事实摆在眼前,崔华想替李云溪说句好话都寻不到理由。
何况,暗暗打量了一眼李云溪,崔华掩下眼眸中的冷漠。
李云溪并非她亲生的,李云溪如何与她何干?
“多谢李家主。”李万的态度表明,宋时夏万没有等不饶人的道理,朝李万福了福身。
今夜的闹剧便算是过去了。
待李万冷着脸将丢人现眼的李云溪带走,菡萏阁又恢复了平静。
也正是在李万一家三口离开的前脚,秋月后脚便拿着金疮药进了菡萏阁的大门。
“宋小姐,奴婢回来了。”将从府医那里拿的金疮药递到宋时夏的面前,秋月埋在阴影里的神色闪过一抹晦暗。
让她为彩香这低等丫鬟奔波,也得看看彩香有没有那个福气享用。
“嗯,你这一趟去得还真久。”阴阳怪气地应了秋月一句,宋时夏也来得再将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打开药罐子的瓶塞就要将金疮药倒在彩香右掌心的伤口上。
一侧本还垂着眼的秋月不知何时已经睁大了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宋时夏
的动作,无意识间面上已经爬上了忘记遮掩的恶毒。
她等着宋时夏给彩香上药!
宋时夏鼻头一动,几乎是在打开药罐子的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一般金疮药都是白色无味的药粉,可秋月交给她的金疮药中却是带着一丝腥臭,犹如动物尸体腐烂了的味道。
宋时夏眉头皱了皱,替彩香上药的动作一顿,将装着“金疮药”的药罐子放在石桌上,继而看向默声站立在一侧的秋月。
“这金疮药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宋时夏突然发声,问的还是关于金疮药的问题,让本就心中有鬼的秋月不由得心头一跳,一时有些无措。
吸了一口气调整心绪后秋月才佯装淡定回应道:“回宋小姐的话,此药是奴婢从府医那里拿回来的。”
“可有打开过?”
宋时夏又是一问,问得秋月的脑仁直跳:“自然没……没有。”
难不成宋时夏发现了药有问题?这不该啊,那种东西极少有人知道,何况宋时夏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秋月自认为将心绪隐藏得很好,却不曾想到宋时夏成功捕捉到了其眼眸中一晃而过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