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逸承把话说完,庄玲玉就厉声喝断了他的话,咬牙切齿道:“你这孩子一向沉稳踏实,从不会与人说笑,怎地偏就昨日想起同三小姐开玩笑了!”
苏逸承怔了怔,随后别过脸,淡淡地道:“儿子小时候确实是那样,不过在外求学多年,性格自然也是有所改变的,母亲有不清楚的地方也实属正常。现如今那昆仑奴的面具还被儿子藏在书房,母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前去搜索。”
说到这里,他又悄悄地看了苏璃月一眼,唇边牵起一丝自嘲的笑,这面具原是想买来送给月儿的,却不想竟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不过只要能保她平安,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着在祠堂中的人众多,他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是以快速地收回了视线,不过这一幕还是被苏心悦看在了眼中,她的面色突然涨得通红,不由地因为怒火攻心而觉得头痛欲裂。
原她还有些糊涂大少爷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却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心心念念之人一直都是苏璃月,原来他柔声唤的“悦儿”也都是“月儿”,原来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他根本没认
出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穿了那人的衣服被错认了而已……
从前的种种霎时在她的脑海中快速筛过一遍,每想到一件她所认为的甜蜜事情都让她更觉得愤怒!苏璃月,苏璃月!明明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同我抢大少爷,比起这苏家的所有人,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苏心悦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手掌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站出来指认苏璃月是凶手,将这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在这时,苏逸承转而望向秦茵,掷地有声道:“三娘,是逸承不小心害死了三妹妹,还因为心中害怕没能及时搭救妹妹,今日三娘要杀要刮,逸承都认了。”
他维护苏璃月的心竟这样的坚定,若是自己此刻再站出来,岂不是要永远被他所仇视,到时候两人岂不是再也没了机会……
苏心悦的头越来越痛,不多时额上竟生出了层层冷汗,脸色又变得惨白无比,终于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
“六小姐这是怎地了?怎么脸色这样差?”孟卿儿原本一直紧盯场上的形式,听到她的动静这才扭过头来,却忍不住大吃一惊。
苏璃月闻声望过去,面上抚
上一层担忧,柔声道:“父亲,六妹妹看起来不舒服,不若先让她回去吧。”想来悦儿没想到这事会纠缠出来这样多的事情,她那样胆小,此时只怕已经到了心理承受的极限了。
此时苏佐儒的心思都放在苏逸承身上,更加不会关注这个本就不受宠的女儿,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声道:“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屋里呆着,以后家中的事只要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前来。”
“是。”苏心悦强撑着站了起来,低垂的面孔上隐隐有一种狰狞之色,从苏璃月身边走过的时候,强忍着没有抬头,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见她离开,庄玲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看儿子的坚定态度,是铁了心要担下这件事,若是这小蹄子真站出来再指正苏璃月,只怕反倒容易惹人生疑,到时候若是经不住拷问,将自己和女儿抖出来,那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狠狠剜了苏逸承一眼,眼看今日这事就要成了,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最后坏事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秦茵此刻也是心情复杂,原来她只一门心思的想要为自己的
女儿报仇,如今见苏逸承站出来认罪,她愤恨之时,却更加绝望。
这苏逸承是苏佐儒最爱的儿子,甚至可以说是这家中目前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将苏逸承绳之于法?
秦茵心中虽然清楚这些,但她自小也是娇生惯养,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只见她咬紧牙关,站到苏佐儒面前,冷声追问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爷,事情已经清楚了,不管大少爷是不是有意,他都害死了咱们的女儿,您就该将他交给大理寺按着律法处置,让他杀人偿命!”
什么?杀人偿命!
苏璃月的黛眉深深地拧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苏逸承为什么要替自己顶罪,但知道所有真相的她又怎么忍心看别人替自己去死!可她又不能将悦儿供出来……
正在她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庄玲玉已经坐不住了。
“凭什么要按着律法惩治承儿,他方才已经说了,不过是吓唬了三小姐一下,是三小姐自己跌倒冰窟窿中的,说破大天去,承儿最多算是见死不救。”
她虽然生儿子的气,但更不能眼睁睁的见他气死,事到如今也只能站在他的一边,替他
据理力争,将危害降到最低。
苏佐儒本就不愿意惩治儿子,听了她的话,更是连连点头,“逸承身为大哥却因为害怕没能及时救治妹妹,自然也是要罚的,却也无须闹到大理寺。”
说着,他转而望向苏逸承,蹙眉道:“为父便罚你在佛堂跪上三天三夜,一来反思自己的过错,二来替你三妹妹诵经祈福,助他早登极乐,你可愿意?”
苏逸承似是没想到惩罚会这样的轻,他一时怔愣住了,直到庄玲玉不满地推了他一下,他才恍若大梦初醒般叩首道:“儿子认罚,儿子愿跪上七天七夜为三妹诵经祈福,并自此后年年吃素,为三妹积福。”
紧接着他又朝着秦茵连磕三头,朗声道:“自此之后,逸承就是三娘的亲生儿子,逸承愿意代替三妹向三娘尽孝,为三娘养老送终。”
秦茵气得几乎跳起来,厉声道:“哪个要你……”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妈妈给拦了下来,后者将她扯到身后,四下看了一圈,突地走到夏翰明面前,屈膝道:“都说口说无凭,既然大少爷有心赎罪,就该写个保证,再劳烦相爷签名做保,此事便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