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菱傻了,怔愣了一瞬,呜咽起来:“母亲!您为何要打女儿,明明是那苏璃月……”
“住口,在你父亲面前不得胡闹放肆!”
庄玲玉威严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严厉,暗地里却冲着苏菡芸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将苏妙菱扶到了一边,握住她的胳膊拦住了苏妙菱还要上前的脚步。
苏妙菱不解,转头看过去,却难得的看见苏菡芸严肃的模样。她愣了愣,想到刚刚的冲动,浑身一凉,登时不再动。
苏菡芸松了口气,她这妹妹,笨是笨,察言观色却不错。
庄玲玉看了眼苏璃月,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方才她们接了下人的通报,匆匆朝这里赶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了苏佐儒的咆哮,又看见在苏璃月装模作样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小女儿刁蛮不懂事,她怕这孩子继续胡说下去,会步了苏潇潇的后尘,故而情急之下才打了女儿。
见苏妙菱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暗自垂泪,她才换上一副笑脸,柔声劝道:“老爷切莫动怒,妙菱这孩子打小就孝顺,总是想着法地讨您欢心。这次的事,她一定不是有心的,会这么吵闹也定是因为心中羞愧难当。”
苏佐儒愤愤地把手背了过去,沉声道:“这孩子你平日里是如何管教的?方才她居然对着刘太医大呼小叫,刘太医虽位不及我,但到底也是朝廷命官,若是传讲出去,岂不有损我在朝中的名声
!”
“是,都是妾身的错。”庄玲玉压着心头的火气,躬身时恨恨地瞥了苏璃月一眼,“妾身日后定对府中的子女严加管教,决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苏璃月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眨眨眼笑道:“听二娘话中的意思似是对璃月也有不满,若璃月今日之举让二娘不高兴了,璃月愿向二娘赔不是。”
苏佐儒闻言,面色又沉上了几分:“今日之事我从头看到尾,璃月没有丝毫过错。你倘若真因此事便在府中刁难她,莫怪我不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
庄玲玉脸上的笑容陡然冷了下来。
好一招以退为进!
没想到她会公然把自己话中的意思挑明,让苏佐儒对自己生了疑心。庄玲玉心中气极,现在才有些后悔没听大女儿的话,对她多些防备。
苏菡芸见势不妙,父亲的眼神宛如刀子一般,一刀刀捅进母亲的心脏。目光中掺杂着怀疑。她连忙上前,挡到庄玲玉身前,笑道:“长姐怕是误会了,母亲的意思是她对府中的兄弟姐妹都视如己出,不会偏颇对待任何一人。”
庄玲玉回过神来,冷静了不少。
她主动揽住苏璃月的手笑道:“大小姐多虑了,今日之事我已听下人说了,若不是你及时发现,你妹妹怕是真的就要惹祸了。”
她的手虽是温热的,苏璃月却觉得寒心。前世这女人也曾这样拉过她的手,那时候自小失母的她过于渴望亲情
,才没看清她虚情假意下的歹毒心肠。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语气冰冷的像是冰泉:“还是二娘明辨事理。”
顿了顿,她看向了苏妙菱,“四妹真该多向二娘学习,对长姐少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有这时间多读一些书,有什么不好?”
苏妙菱嘴唇动了动,怒气还是没压抑住,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触及庄玲玉警告的目光,登时安分下来。
“大小姐说的是。”
庄玲玉收回视线,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有一事还真有些好奇,我记得曾经往老宅请过教书先生,先生那时候说你不喜识字,后来便不再去了。这事老爷当初也是知道的,既然大小姐那时并没认了多少字,为何突然之间爱上了读书,且还是晦涩难懂的医书?”她靠近苏璃月,轻声道:“大小姐,可否解释一下这一点?”
糟了,忘了这件事了。
前世的苏璃月被关在老宅,庄玲玉自是不会把她培养成才女的,教书先生确是请过,不过没几天就找了个理由不让再去了。故而那时候的她可以说是目不识丁,也因此才更易受骗。
苏璃月将老宅中的事快速的脑子里过了一遍,灵机一动,眨眨眼,泫然欲泣:“说来这事还要多谢周妈妈,她那时候每日遣女儿在后巷涮洗杂物,那处挨着一间私塾,我便是偷偷学了一些。”
苏佐儒蹙眉,问道:“我也记得那时候先生说你不喜识字
,为何还要偷学?”
“不是女儿不爱学,是那先生来了几日便不来了。女儿也问过周妈妈,周妈妈只说……”苏璃月偷偷地看了庄玲玉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佐儒察觉到了她的眼神,道:“说了什么?你但说无妨。”
在苏佐儒的追问下,苏璃月状似不情愿地说道:“周妈妈说这家里是二娘当家做主,二娘让学便学,不让学便不学,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一开口,庄玲玉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三言两语就又把矛头对到了自己身上,她暗道苏璃月的心机深重,连忙解释道:“那坏心眼老奴的话也能信吗?想来一切都是她从中作梗,咱们娘俩都是上了她的当。”
苏璃月掩住自己眼底的讽刺,再抬头时,已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双眼含泪点点头。
庄玲玉刚松了口气,就听她担忧的道:“可是,女儿虽在老宅,但到底也算是守着父亲与二娘,还能让那恶奴如此欺负,不知道远在外地的哥哥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苏佐儒闻言,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看向庄玲玉的眼神凌厉如刀:“你可当真把璟深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庄玲玉一怔,连忙说道:“这是自然,老爷若不相信可派人前去探查。”
“人我自然是会派的,若璟深生活不好,这府里之事你便再也不要管了。”苏佐儒看着她,目光冰冷,仿佛看的不是夫人,而
是仇人。
庄玲玉僵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她自认对苏佐儒非常了解,只要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便绝不会怀疑。可这次他竟然真的要派人前去探查,这让庄玲玉产生了少有的危机感。
“多谢父亲,如此女儿便放心多了。”苏璃月自然高兴,她上前挽住苏佐儒的胳膊撒娇道:“这些日子因着担心哥哥,女儿的医书都险些看不下去了。”
看她这般小女孩的样子,苏佐儒也跟着笑了起来,“想不到月儿竟如此聪颖,医药知识那般复杂也能牢记心中。”
“这定是得了父亲的遗传,女儿不敢居功。”
听了女儿的恭维,苏佐儒更是高兴,想了想,捋捋胡子道:“难得你这样聪明好学,不若你学着打理一下家中药铺的生意吧,一来能活学活用,二来也替为父减轻一些负担。”
闻言,苏璃月的笑容更加灿烂,这样自然再好不过。她现在身居闺中,每次出门都要偷偷摸摸的,有了这件事做借口,以后再要出去行事也才能更方便些。
思及此,当下点头答应,携着苏佐儒一同进屋赏画去了。
至于庄玲玉、苏菡芸和苏妙菱三人,像是完全被苏佐儒忘记了一般,离开的时候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庄玲玉脸色异常难看,“这小蹄子当真是留不得了!”
苏菡芸眯了眯眼,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母亲莫急,女儿自有办法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