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祠堂内,情况明显要好的多。
掌夫人还未完全从高兴之中缓过神来,她在第一时间内想到的便是带着安错错去掌家宗室祠堂内跪拜祖先。
她们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并且相认,不管怎么说也都是祖先保佑,况且安错错离家多年,即便是按照常理来看,她也需要给掌家列祖列宗上柱香。
怀揣着感恩之心,安错错在重重磕完三个响头后也并未直接起身,而是就那么跪着,静静的听着一旁掌夫人说话。
掌夫人见安错错即便是没有在她的膝下长大,也出落得大方有礼,除了满意便是欣慰。
她点点头,继而说道:“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就算是前段时间认出了你,也不敢与你相认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也算是雨过天晴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可惜你爹这个时候不在,不然你也能见见他……”
话说到这,掌夫人不禁叹了口气。
他们这一大家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个大团圆,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吃饭?
怕是都成了奢念咯。
“娘,我有一事想跟您说。”安错错忽然认真的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掌夫人心中莫名的一咯噔,她鲜少见到安错错露出这般沉着且坚决的模样来。
别说是安错错,就是寻常人忽然露出这副凝重的神情来,那即便是不过脑子也能想的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此事对于我们掌家来说的确是大事,不过娘你在听的时候也一定要选择相信我。”有些事她本不打算说,可事情既然关乎到整个掌家的兴衰,更关乎到她的未来,她不得不说。
安错错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眼,确认没人在屋外偷听之后,她才低声道:
“其实我之所以会来到外域完全就是因为他人的谋害,所以在主城内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一直隐瞒着身份。”
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戴面纱以及来到外域的原因。
仅仅只是听到这,掌夫人面上就露出了震惊。
“有人要害你?!”她一直当做心头肉的女儿,竟然时刻遭受着被人谋害的恐惧,这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件揪心的事。
安错错赶忙起身扶住掌夫人,将她扶至座椅旁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水缓神,才敢接着说下去。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我之所以没说,就是因为顾虑到有外人在。”
此话一出,心思向来敏锐的掌夫人心中也渐渐勾勒出了一个人形。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安错错,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倘若她心中的猜想是真的,那也未免太过不可理喻了。
可当她的目光再次对上安错错的视线时……
安错错确认性的点了点头,仿佛在回应她心内的所想都是真的。
“你、她为何要害你?”诧异到说不出话来的掌夫人只觉得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娘,要害我的那人是牡丹,也正是掌安榕的师父,更是幽冥山的人,她想要害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事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底里的那份恨意似乎愈发浓重了起来。”安错错极具耐心的解释着。
她知道忽然间将这些事情告诉掌夫人的确有些不妥,可为了以后能让她不受到更大的刺激,眼下也只能这么做。
“安榕的师父?”掌夫人眉头一皱,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
安错错与玄冥宸是夫妻关系,而牡丹又是幽冥山的人,他们之间的情仇恩怨也定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掌安榕是牡丹的徒弟,而且……她也喜欢
主上,之前我在夜府的时候,牡丹就曾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后来成婚的前一天,我也收到了她们派人送来的信,不过我自是没有上当。”
说到这,掌夫人的心已经沉凉的如寒冬的湖水。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竟然试图谋害同根姐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亏掌安榕能做的出来!
“娘您先别生气,牡丹现在已经被关了起来,但我知道她不是那般安分的人,所以我今天这番话就是想告诉您,若是以后发生了任何事,您都要相信我。”
话落,一双不比妙龄女子柔嫩的手覆上安错错的手背,宽慰似的拍了拍,抬眼对上的,便是掌夫人含着泪光的眼睛。
“娘信你,不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会站在你这边。”
得到肯定的回答,安错错这才恍然松了口气。
她随即问道:“娘可还记得我小时候是怎么弄丢的?我只记得在宁清镇发生的事,十岁以前的记忆却是都没有了。”
从前大人们只是告诉她之所以不记得事,那是因为小时候发烧把脑袋给烧坏了,小时候的安错错也一直都相信着这番说词。
可自从来到了外域之后,又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出奇的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问及失踪原因,掌夫人便细细的回想起来当年的每一个细节,搁在心里反复斟酌了会,随后才缓声说道:“是因为一场大火,也是因为有仇家上门。”
当年的安错错还只是个小女孩,原本有着天羡人艳的长小姐生活,可突然有一天府上闯入了许多仇家,一把大火将掌府烧了个干净。
当时掌家两位家主都不在府上,也就只有妾室与三个幼小的孩子在府上,仇家掳走了安错错,还在她的身上下了一种难以解开的毒。
说到这,掌夫人的眼中又忍不住汇聚了摊摊泪水。
“等到我跟你爹知道这个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杳无音信五天的时间了!”每次回想到多年前的那段日子,她就止不住的难过跟愧疚。
安错错忍不住发问道:“那后来呢?我身上若是中了毒,那一定很难解开才是,又怎会存活至今?”
不光是毒难解开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她在流失在外的这么多年里,她从未感觉到身上有什么毒的存在。
“后来……后来你不知道被谁救了,我们是在掌府的大门口发现的你,那时候的天儿比现在还要冷,你的怀中还抱着一柄短刀,我至今还记得那短刀有多么的冰。”说着,掌夫人再次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到死也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
“短刀……”听到这,安错错已经猜想到了回忆的大半内容。
她接过话说道:“是幽冥主上救了我?”
那柄短刀本就是玄冥宸的所有物,想必她失踪的那几天也很有可能在幽冥山上。
掌夫人点点头,“的确是他救了你,也顺便清除了你体内的毒性,只是好景不长,仇家再一次的追杀让你爹,乃至整个掌家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你爹他差点在那次事件中死掉。”
“到底是什么仇家这么厉害?”安错错再一次发问。
掌家在外域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户,背后又与夜府交好,她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人还敢这般光明正大的上门杀戮。
“唉……是当年堪比幽冥山存在的一个魔教,他们觊觎我掌家的财富,又因为你天生血统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将你掳去,不过后来我倒是听说他们被现在的主上给剿灭了,说来现如今的幽冥山能有那么大的威慑
力,也真是因为如此。”
“幽冥山不光覆灭了魔教满门,还吞并了他们所有的势力,所以直到现在也无人敢轻易的冒犯幽冥山的任何一个人。”
回忆说到这,掌夫人仍是没有说出安错错最后是怎么失踪的,后者也不着急,安静的半蹲在她面前听着。
这种事对于掌家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件痛苦的回忆,掌夫人更是承受了当年的打压与折磨,而后又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人,话语中自是都难免带着深沉的冗杂。
她继续道:“后来你再次失踪,我情急之下只得去求助幽冥山的人,他们告诉我不必担心,后来更是定下了一个日子,说到了那天若是还找不到你回来与他成婚,到时候他便会重演当年的事。”
“为何?”纵然安错错对玄冥宸很是了解,可她此时也猜想不到其中的原因。
只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方才掌夫人说她身体里流淌着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血,也就意味着玄冥宸当时身上就已经有了寒毒?
掌夫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我们到处派人去寻你也都无果,后来听说有人在南朝见过你,但是等到我们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时,却又不见你的踪影。”
她接着道:“自打从那以后,我便下令不准任何人寻你,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嫁给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那时娘便见过主上了?”安错错不由得出声问道。
按照当时的年龄推算,玄冥宸也没有多大,算来也只有十五六的模样,还只是个少年罢了,嗜杀成性这一词用在他身上着实不合适。
更何况……玄冥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京都的王爷。
如此算来,当年还是有许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