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错错顺势轻咳了两声。
为了能让自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虚弱一些,她昨日可是吃了许多对气血不好的药物,只为了能够更好的将自己隐藏住。
牡丹缓步走上前,作势就要掀开纱幔,却听到夜飞一句,“且慢。”
手边的动作立马停止了下来。
“夜公子这是?”
让她过来给人看病,又阻止她此时走上前去,这夜飞究竟有何目的?
早在昨天掌安榕说给她听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对她们师徒二人来说虽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可按照夜夫人的疑心以及夜飞的城府,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一个幽冥山的人随意进出夜府的。
更别提这次还是夜府少东家亲自请她过来,就只为了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少夫人看病。
最主要的自然还是这位少夫人昨个儿看起来还好好的,又不是久病不治,又或是严重的下不了床榻。
所以,夜飞此次定是有目的。
夜飞解释道:“我家夫人担心会把病气过给姑娘,加上她一贯怕生,所以可否劳烦姑娘隔着纱幔为她诊治?”
这人越不给看,牡丹心中就越是好奇,仅凭着这样一句话自是不可能就应答下来。
她无所谓的道:“我乃是医者,这小小的病气自是为难不了我。”
说罢,又要伸手上前掀开帘子。
“咳咳!”安错错又咳了两声,随即装作虚弱的道,“其实昨天没有来得及跟掌大小姐说,近些日子来我身上长出了不少红疹,痒的出奇,也不知是什么病。”
听到红疹二字,牡丹便立即顿住了脚步,而后更是向后退去了一步。
同为医者,安错错故意将身上的病症说的与麻疹有些相似,这才使得牡丹起了防备的心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牡丹随即恢复神色,停在纱幔外温
声道:“那便请夫人将手腕伸出来。”
隔着纱幔,即便是离的再近,此时的牡丹也看不清躺在床上的女子模样,更别说夜飞的身子还将她挡了个严实。
一番仔细的探脉。
“少夫人这是喜脉,加上最近劳累过度又没有好好的调理身子,所以才会感到虚弱,至于这红疹……应当是屋内有虫蚁所致,并无大碍。”
闻言,夜飞故作欣喜却又懊恼的道:“先前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们的医术都没有姑娘您的高明,此番因为这点小事找您前来,实属不该。”
“夜公子客气了,我这就为少夫人开一服调理身子的药,连续服用即可。”牡丹说完,随即又将视线转向身后的掌安榕。
脸色稍稍一变,“安榕,你随我一同回去罢,算起来我们师徒二人见面的机会也少。”
脑海中还停留在“喜脉”二字所带来的震惊事件上,此时的掌安榕哪里能听到自家师父的吩咐。
“安榕?”牡丹又是耐着性子叫了一声,眉目间已然沾染上些许不悦。
回过神来的掌安榕这才赶忙应了声,模样与平常可谓是相差甚大。
见二人这就要走,安错错立马掐了下夜飞的手腕。
后者会意,便按照先前她的交代出声问道:“听闻牡丹姑娘之前在京都待了许久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该多陪陪安榕了,我可总是听安榕提起您。”
话音落下之际,夜飞也从纱幔后走了出来。
牡丹淡淡一笑,“夜公子待我这徒儿也算是上心了。”
前不久整个夜家的人还都把掌安榕当做未来的少夫人看待,可这只不过一个转身的工夫,所有的局势就来了个大变样,甚至连牡丹都快要看不清夜飞是真的喜欢掌安榕,还是只是待人温和,看谁都
一样。
纱幔后的安错错不免翻了个白眼,这是在暗暗的说夜飞是个花心大萝卜啊!
这对师徒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上看起来都温婉大方对人无害,实际上心底里的城府可深着呢,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对付的了的。
夜飞回以一笑,似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一般,自顾自的问道:“不知道牡丹姑娘此次回来能与安榕相处多久?怕是京都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抽不开身吧?”
牡丹本就对在京都的行踪有些敏感,本就做的十分隐蔽,如今被夜飞知晓了,却是有些奇怪。
“我不过是暂时去京都游玩了几天,在那边并无任何商铺,又谈何忙到抽不开身。“牡丹话语清淡,听起来没有任何的破绽。
要不是安错错知道她在京都做什么,此时怕是就信了她的鬼话了!
“我送送二位。”夜飞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直到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安错错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倒是没能套出太多有用的消息。
只是……牡丹刻意省去了玄冥宸一事,会不会恰好证明了她其实就是怀有目的而接近他的?
这时,流苏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已经派人跟上她们了。”
安错错点点头,“记得千万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了行踪。”
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下次牡丹一定会加强注意力,再想要跟踪她可就难了。
“奴婢知道。”流苏尚有分寸的回道。
门外忽然传来了夜飞的声音。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吧?”
寻声望去,夜飞正双手环胸,神情懒慢的倚在门边,而视线自是定格在床边的人儿身上。
流苏会意,便点头退下。
主子们之间私密的对话,就是没有出声吩咐下人不
准听,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都不能去听。
随着门扇被关上,安错错这才下床走到桌边坐下。
“我是被人所害才会坠湖来到外域,但是这个背地里害我的人我还不知道。”安错错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夜飞接过她的话猜测道:“所以你怀疑很有可能是牡丹所做?”
牡丹是幽冥山的人,绝对不会对一个普通女子下毒手,这点毋庸置疑。
“你方才也说了,我不过是怀疑罢了。”说到这,她不禁有些失落。
怀疑终归只是怀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什么也做不了,况且她也不可能仅凭着这一点的猜想就出手对付牡丹。
她现在能确定的只不过是牡丹对她的敌意。
“她是幽冥主上的人,若是没有主上的命令是短跑不会随意就出手,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来看,想要害你的那个人有可能是她背后的主上。”夜飞一边猜测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安错错的神情。
“这种情况……”若是没有玄冥宸的存在便根本不可能发生。
另一边,刚出了夜府便来到醉尘楼的师徒二人仍旧进入了间雅间。
只是,前一刻还看似晴空万里,下一刻,雅间内似乎就被阴雨给包围了起来。
“若不是念在你尚有用处的份上,我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
牡丹背对着掌安榕,话语冰冷,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杀意。
“是安榕愚昧!请师父责罚!”掌安榕立马跪下,请求着责罚。
她本心高气傲,下跪认错这种事对她来说已是一种屈辱,好便好在这里没有任何外人存在,否则她的名声可谓是毁了。
牡丹冷冷的斜睨着掌安榕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容,“听说你想做这幽冥山的女主人。”
闻言,掌安榕心里以及面上又是一惊!
她再次开口
的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慌乱,似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师父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一般。
“徒儿一心只为师父办事,绝无任何私心!”
办事是真,至于有没有私心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牡丹自是不会相信。
她继而向前走了两步,走至圆桌旁坐下,“夜飞忽然冒出来个怀有身孕的少夫人,那夜夫人定然宝贝的很,此事你为何不早点向我禀告?”
若是能早点知道这件事,也许就不会等到今日俩人都已经开始谈论婚事的地步了。
跪在地上的牡丹不敢起身,只能低着头回话。
“我一开始以为夜大哥只是为了不娶那些夜夫人硬塞给他的小姐们而做的戏,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怀了孕。”这也是一件发生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太令为师失望了,不管是夜飞的事情还是南通的事情,你处理的手段未免都太不成熟。”牡丹失望的轻摇了摇头,似乎此时连多看眼前的掌安榕一眼都会觉得失望。
同样意识到错误的掌安榕不敢出声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因此事她做的的确不好,要不是因为她太过自信,认为夜飞深爱的人只有她一人,也不会有安错错的存在。
“师父……”掌安榕正欲继续说下去,便听到对到示意她先下去。
原本心中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此时也都只能憋在心里。
安错错的事她一定会查清楚,届时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夜飞,看他究竟为何这么做。
待掌安榕离开之后,牡丹这才推开雅间内闭合的一道隐秘门扇。
“主上,方才的话您都听到了。”
玄冥宸不急不缓的品着茶,即便是听到对到的话音也没有回以任何动作。
半扇似狐似狸形态的面具遮住了剑气十足的眉峰,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眸中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