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有多久,安错错只知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别苑,而此时守在床边的正是在街道上与之分别的水儿。
再有便是妖孽三人组了。
“姑娘您醒了!”水儿连忙上前扶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安错错,满脸欣喜。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安错错却还是没有忘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
她……她的衣裳竟然换了一件!
看到这,她几乎瞬间恢复了所有,一把抓住水儿的手就问道:“我怎么回来的!谁把我送回来的!”
先前虽有些意识不清,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被林月下药的事,甚至还有那个竹屋男人。
“姑娘你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么?”水儿先是出声问了句,随之又道,“其实奴婢们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只知道派人出去找您没多久之后,别苑就传来消息说是您已经回来了。”
闻言,安错错心下一惊,她又赶忙紧张的问道:“我的衣服怎么换了?是不是你给我换的?”
水儿双眼中不禁露出深深的疑惑,姑娘是怎么了?怎么刚醒来就这般激动,还一直说胡话。
“到底是不是?”安错错再次问出口的声音之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怒意,连她自己也都未曾发觉过。
“奴婢……奴婢见到您的时候您就是穿着这身衣裳,其它的奴婢一概不知。”她也想知道衣服是怎么换的,不过当下没来得及多想而已。
“妹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妖孽难得认真的上前追问,见安错错只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恼怒至极。
闻言,水儿也立马紧张起来,用眼神询问着安错错,只是他们却怎么也没得到回答。
任由着时间一
点一点的过去,坐在床上出神的人最终也只是轻声道:“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的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回想一下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十分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眼看着安错错的状态愈发不好,他们自是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随着一声门扇关合的轻轻吱呀声,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安错错一人。
她闭上双眼仔细的回想着,试图得出个能令自己安心的线索来,可身上的酸疼加上被换掉的衣服,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她不愿面对的方向。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她只得咬着牙说着。
不光是那个碰了她的男人,还有那个对她下药的林月,这两个人她势必都要对付,此仇不报,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林月回到府上的时候是偷偷摸摸进去的,原本是想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溜回房去整理一下自己狼狈的样子,可却偏巧被林天禄抓了个正着。
“你偷偷摸摸的做甚!”看着猫腰行动的林月,林天禄心中不由得一阵窝火。
要是换做以前他还可以不管不顾她的胡闹,可眼下都被人明目张胆的推掉了婚约,还要这般任性妄为下去,叫他怎能不气!
“爹、爹……”被逮了个正着的林月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脸上的狼狈模样便显露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天禄原本以为林月只是又闯了祸,所以才这般鬼祟,却没想到她脸上竟分别有两道交叉的伤痕!
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头发也都被割断,长短不一,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跟刚刚从难民堆里逃出来的一样,狼狈至极。
另一边受了家规还被关在房间里的启出云还不知道别苑
发生的事,只能静坐在床上打坐养伤。
虽都是些皮外伤,可总归需要时间才能痊愈,若是运功疗伤则要快上许多。
刚运完功,门外便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叩门声响。
随之走进来的便是谭氏。
看到启出云脸上的那抹苍白,谭氏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又何苦跟你爹他起冲突,你明知道他这个人脾气倔的很,为人固执,如今得罪了林家……”说到这,谭氏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接着道:“你若是真喜欢那姑娘,也可以等到以后娶了月儿为夫人,再将那姑娘纳为小妾,如此不是一举两得?”
这京都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要成了婚,一切都以夫君为大,到了那时,就算林月的性子再怎么娇纵跋扈,最后也都只能听夫君的差遣。
一直闭眼休息的启出云听到这,才缓缓出声,“她与别的女子都不一样,况且,我不可能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夫人,更不可能心爱的女子成为妾室,娘你应当能理解孩儿吧。”
不过,就算没有人会理解他也没有关系,这条路以后都会是他前进的方向,不可能会因为家族的利益而有所牵动。
“你简直在胡闹。”谭氏略微不满的低声斥责。
她随之又道:“月儿这个人虽然不如其他大家小姐那般温柔端庄,可说到底她的身份也很是高贵,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人家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当众对她说出那般伤人的话来。”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谭氏心底的气就止不住往外冒。
这门亲事虽没有立下白纸黑字,也没有交换信物,可他们两家是世交,若是能长此以往下去,对双方也都有好处。
况且对于俩人以后会成婚这件事,也早就是京都名流圈内早已默认了
的事情,本来都以为会成婚的二人却偏偏在此刻说毫无瓜葛,也难怪林月的父亲会动怒。
听到谭氏的教训,启出云也只是低笑了声,只不过那声低笑中却带着几分深深的自嘲。
是啊,他怎能还奢望这个世上有人能懂他,怎能期盼还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为他着想……
所有的一切在家族利益方面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云烟,只轻轻一挥便会散开。
他闭眸不语,过了许久的功夫才淡声说道:“俩人若是不能相濡以沫,那便无法长久,这样下去终究不过是在彼此伤害罢了。”
“就算娘不让你娶她,难道你认为你能躲得过你爹那一关?”谭氏有些不悦,这门婚事好歹也是当初他们彼此的父辈定下来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怎能说变就变。
“说到底娘跟爹也只是为了攀上林家这门高枝,无非就是因为经商之人身份卑微,想要与官家通婚来提高自己的背景,你们何曾有想过两家是世交,又有什么时候想过我内心的想法。”
启出云一直闭着眸子,深怕眼中那些难过失望透顶的神色显露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保持着启家最为得意与骄傲的子嗣身份,不论是在才学还是在习武方面,他都保持着领先别人的优秀趋势,多年来亦步亦趋,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谭氏见启出云的话都说到了这,心下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略有些沉重。
最终,她也只能丢下一句,“你好生想想罢。”之后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日子一连几天过去,还未从上次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的安错错几乎每天都坐在海棠树下发呆。
后面她也不是没有再过去那个竹屋查看过,只是那里除了竹屋的存在以外,其
余整洁的就跟从未有过人在那里居住过一般。
没有任何的烟火气。
“错错妹子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坐在树下发呆揪树叶,嘴里时不时的还念叨着什么,看起来怪异极了。”
不远处的廊檐下,妖孽三人组正蹲成一排,保持双手托腮的动作望着树下正在出神的人儿。
可怜的海棠树,秃了一大片。
“我看八成是得了相思病。”一旁的童声忽然极其认真的说道。
话音刚落,后脑勺便落下一记重重的巴掌。
平时要被妖孽打也就罢了,如今还总是要被华声打,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悲惨的命运。
“你胡说八道什么,错错小姐怎么会得相思病,那启公子不也才只有几天没过来么?”华声不满的纠正。
自从上次妖孽认定安错错是他妹妹之后,俩人就对她改变了称呼,如今小姐小姐的倒也唤习惯了。
“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妖孽一巴掌拍向华声的后脑勺,这才使得一旁的童声心里平衡了些。
他随即又将视线转到树下的人儿身上,闷声说道:“依我看就是那个林家的丫头在背后对妹子做了什么,如若不然她怎么会自那天回来之后就一直这般心神不定的。”
总归一句话,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跟林月有关!看来他还得找个机会好好的去会会那个丫头,还要让卡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水儿从长廊对面的拱门院墙外走进,看着仍旧在发呆的安错错,心下微微叹息一声,调整了下情绪之后,这才端着笑脸走上前。
她将怀中的方大木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欣喜的道:“姑娘,您快看看裁缝给您做的衣裳,可漂亮了!就连奴婢见了也都心生欢喜。”
闻声,树下的人儿却是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