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拥住面前人儿,让她听着自己那可微弱又可强烈的心跳声,温声说道:“你知道么?世人怎么看我待我,这些对我来说都只是一层寡淡的薄雾而已。最能牵绊我心的,是你。”
安错错乖顺的靠在他怀中,听着头顶上方落下的轻柔话音,心中竟不自觉的产生了几安心。
那温柔的话语还在继续,明明是宽慰的话音,她却听的有几分心疼。
“我此生,最见不得你哭见不得你闹,跟见不得你受伤疼痛,倘若以后我不能时刻伴在你身侧,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怎么可能会不陪伴在我身侧,你也绝对不能那么做。”不知为何,安错错竟隐隐有种即将要失去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萦绕盘旋在心头,让她十分慌张,却又找不到可以追问下去的缺口。
纤细的双臂不禁紧了紧,她突然害怕松开手,眼前的男人就会消失。
男人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抚了抚,低声一笑,“快些去洗漱吧,你不是说想跟着我习武么?今晚好好的睡一觉,明日醒来我便教你。”
“真的?”安错错忽然抬起晶亮的眸子,一道欣喜涌上。
只不过,这道欣喜没有片刻的功夫便转而换上了深深的疑问。
她随即离开杨大丰的怀抱,认真的盯着他此时的模样看了半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然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教我武功?”
明明先前还百般不同意来着。
村民的异样,白氏的慌张,杨大丰反常的态度都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所有的事情似乎又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我只是想通了,你跟我学个防身的本事也好。”杨大丰目不转睛的说着,眸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安错错半信半疑的盯着
他看了好一会,这才迟疑的应了下来。
在牢房里待了两三天,每天睡在干草上,连盖的被子都没有,不是被冻醒就是被周围的呼噜声给吵醒。
眼下终于能好好的泡个澡睡上一觉,安错错自是不会拒绝。
沉沉的一夜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到有个模样十分好看的男人正坐在床边深情的凝视着自己,脸颊上还印有对方手心的温度,一切都显得那般的真实与美好。
趁机蹭了蹭脸颊上的温热,此刻的她乖顺的像一只毛绒绒的猫咪,正眯眼享受着对方的抚摸。
杨大丰轻笑着道:“习武之人可不能像你这般贪睡。”
“嗯?一大早就能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真好。”安错错仍旧处在半梦半醒之中,饶是连现实都分不清。
过了一会,安错错猛的睁开眼睛!
“对了对了!我还说要跟你一起学武的!”
她蹭的一声坐直了身子,却又在一刻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杨大丰一把将她揽回到怀中,几乎是同时,旁边的被子也被他拉过来盖上。
男人那张俊毅的脸忽的在眼前放大,随之落下的便是额头上的那轻轻一软。
“这几天委屈你了。”
杨大丰眼中流露出些许心疼,一瞬不瞬的眸光仅仅只围绕着安错错一人。
听到这,安错错只觉得什么委屈都没有受到过。
她甜甜一笑,方才的困倦立即少了大半,“我这两天确实没有睡好,但是就因为没有时间睡觉,所以我才有更多的时间想你。”
每次只要她睡不着或者半夜醒来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眼前的男人,每次只要她想着他的模样,想着那些他曾经说过的话,心底就一片安宁。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总是重复做一个梦?”她忽然抬起
脑袋问道。
有些事好像在梦中发生过,又好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那些记忆混合在一起,倒是让她有些记不清了。
杨大丰轻摇了摇头,这件事他确实从未从她的口中听到过。
“原来我没有告诉过你啊……”安错错低声喃喃了句,随即解释道,“其实是我从小到大都会做的一个梦,那个梦里的所有事物我都看不清楚,有时候还会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着我什么,很清楚,但是每次醒来以后又会什么都记不得。”
如果不是最近做这个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也不会这般在意。
“一个梦而已,许是小时候遇到什么难以忘怀的事情了吧。”杨大丰温声安抚着。
只是这个原因安错错并非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只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某件事,那她就更应该去尝试着寻找了,不然这个梦还指不定要纠缠着她到什么时候。
杨大丰似乎有种能让安错错定下心神的功效,他只是这样轻轻搂着她,便让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她再次回归到了睡梦中去。
看着怀中的人儿恬恬的睡了过去,杨大丰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为她掖好被子,之后才悄步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白氏正跟着杨小丫坐在桌子旁择菜,有说有笑的,而阿召也跟在老杨头身后帮忙做着一些劈柴的重活。
宁静的一副画面。
除却他的存在,其余都显得很是融洽。
“大哥!你起来啦?”杨小丫第一个发现站在房门前想事情的自家大哥,高兴的出声打着招呼。
闻言,其余几人纷纷回过视线看向他,只是白氏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促狭。
白氏笑的颇有几分不自然,却仍旧想要装作跟往常一样,“大丰醒了,锅灶里还留了你跟错错的早饭,还热乎着呢
,你先去吃点。”
阿召走上前去,说道:“大清早的时候有个小厮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让表哥你亲自打开,好像是居大人差人送来的。”
杨大丰垂眸接过信封,随即打开来看了一眼,简单的几行字只略略扫上一眼便看了完全。
他若无其事的将信重新对折好,淡淡的道:“只是说让我去商量一下吴苟立的那些粮食问题罢了,没有什么。”
“是么……”阿召低低的应了声,随即又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杨大丰两眼。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杨大丰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事给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想到这,他便开口宽慰道:“表哥,你为人正直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然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帮助大家,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感到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说这些话能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说的话,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
杨大丰跟安错错二人当初将他从霍其林的毒打中救出来,还因此又拉下了一门仇恨,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二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那么多来往的百姓行人之间,能够做到不惧霍府势力,并且挺身而出的也就只有他们二人,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他们,恐怕他现在这条命早就没了,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我没事,只是这两天忙里忙外的的确有几分疲倦罢了,不用担心。”杨大丰出声宽慰了几句,便转身走进灶房。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隐藏在他那双深邃眸光下的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冷。
暴雨带来的影响一天天散去,官府虽没有了县官,但好歹多了位京都过来的居大人,有了他的领头排洪,很快
各个地方的道路便能够正常行走了。
眼下灾情缓解,宁清镇又逐渐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但,宁远村却没有那般太平。
这天安错错去村子南头查看村长给的那百亩田地,正站在小道边上想着准备种些什么庄稼才好,身后便传来几个妇人的议论声。
“听说就是她相公赤手空拳的杀了一头黑熊!你们说可不可怕。”
“天啊,我看这小娘子也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她的相公怎么就那么凶残?”
最先开口的妇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啊,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话语一出,其余几人纷纷象征性的捂住嘴巴一副打死都不会传出去的模样。
只见那几个妇人将脑袋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听到一阵惊讶无比的叫声。
安错错不禁皱眉,这些隔壁村子的人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真的不是傻缺么?
她不仅能听的到,她还能看得到好么?
“咳!”看到几人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终是听不下去了,重咳一声用来提醒几人。
那几个妇人听到声音之后,各自神色不同的看了安错错一眼,便在她莫名其妙的目送下走远了。
望着那群越走越远的妇人,安错错不由得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一大清早的竟然让我碰上这种事。”
“不过……她们刚才在惊讶什么?”方才为了摆出些许姿态来,她可是特意忍住了想要上前问个究竟的冲动。
早知道现在她会这么好奇,刚才就上前去问问看好了,免得隔壁村子都传遍了的事情,她这个做夫人的还不知道。
只是,那群人的话她虽没有完全听到,却还是隐约听到好像跟黑熊事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