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巨大的棕熊摔落在眼前,溅起的泥水立马沾湿了安错错周身的衣裙,甚至连她的头发都被泥水给打湿粘在了一起。
伴随着棕熊倒下的是一道迅速从耳边掠过的疾风,在她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脚尖便忽然离地,被人搂住腰肢向后旋转了个方向。
“你!”受到惊吓的她刚刚站稳了下来,便立马挥起锄头不由分说的便朝着眼前的身影砸去。
与此同时,只听到一声棕熊彻底的惨叫声落下,她的心也紧跟着那最后的呜咽声咯噔了一下。
安错错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杨大丰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在他的脖颈乃至脸颊上都溅满了鲜血。
视线刚刚触及光亮,便又被男人抬手遮住。
“别看。”他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
“但是你!”安错错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就被对方给打断了下来。
杨大丰淡淡的看了眼身上暗红的血迹,“这不是我的血,别怕。”
不知是因为耳边响起的声音令人安心,还是周边萦绕着的熟悉气息让人安神,又或许是知道了眼前的危险已经消失,只听到安错错略有些怄气的一把拍掉他的手。
转身拎起方才放在地上的篓子,丝毫不留情面的道:“我就说这村子里有谁会在这糟糕的天气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看到是你我就明白了。”
本是拿来噎住对方的话,却不料听到一声轻笑。
她随即回身看着浑身是血的杨大丰,故作不满的问,“笑什么?难道不是么?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竟然还敢一个人独身前来。”
只要安错错一垂眸看到地上皮肉还没凉透的棕熊,她就感到浑身一阵发麻,要是此时躺在这里的不是棕熊而是杨大丰的话……
她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杨大
丰颇为有趣的盯着面前的丫头,不禁反问着道:“那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又应当如何评价?”
“我!”安错错刚想找着措辞诡辩,便立马意识到杨大丰很有可能是为了到这里来找她,所以才会受到了棕熊的袭击这一可能。
想到这,她便转移话题轻咳一声,“我看这头大黑熊体型壮硕,应该是头成年的棕熊,眼看着就要过冬了,这厚重的皮毛正好可以拿来制作毯子,给爹娘盖挺不错的。”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安错错更是大着胆子半蹲了下去,装作仔细的看着那头还没死透的棕熊。
只是……即便是半蹲了下去,即便是背对着身后的男人,她也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安错错干笑两声,随即扯着棕熊的手脚就准备用力将它带回家去,结果就是任凭她努力了半天,这头躺在地上的棕熊也没有丝毫的动弹。
就在她百般努力不得果之时,身后男人那令人尴尬的话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这棕熊好说也有两三百斤重,你自是搬不动。”
搬不动正常,要是她搬动了那才不正常。
“哦,是么。”安错错故作镇定的应了声,直起身睨了两眼唇角含笑的杨大丰,心中的不满便更加多了几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杨大丰缓步走至她面前,温声道:“你背过身去。”
闻言,安错错倒是下意识的不听话了起来,她微抬起下巴,一副“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照做”的模样。
察觉到眼前人儿心里的想法,杨大丰只得耐心的解释道:“这棕熊自是不可能拖回去,所以我待会要将它的皮毛直接剥了去。”
这种血腥的场面,自是能不看就不看。
瞬时,安错错瞳孔
微张,立马转回了身,并且还不忘朝着前方走了有一段距离。
虽说她偶尔也会杀杀鱼之类的东西,但是像棕熊这么大的野兽她可真没动过,况且还是要亲眼看着杨大丰将它的皮剥了,要是真的目睹了这一全程,她怕是以后做梦都会留有阴影。
背过身的她只听到身后传来的皮肉撕拉声,以及砍刀与棕熊身子骨碰撞发出的响声,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个格外安静的山头里令人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有多久,那折磨人的剥皮事情才彻底做完。
杨大丰提着毛皮,似是不想让安错错闻到这太过浓重的血腥味,便出声说道:“你在前头走着,我跟在后面。”
对于这个提议,安错错只想说再好不过了,但是又迫于心底那一丢丢的自尊心驱使,她倏地回过身,在看到那还滴着血的毛皮后又赶忙回过身!
她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强装镇定,“我…我们走吧。”
反正她身后的男人连棕熊这种厉害的家伙都能斩杀,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安错错一路上都在怀着忐忑的心情胡思乱想着,甚至一度忘了白天她是怎么跟杨大丰闹掰的事情。
白氏与老杨头几人待在屋里侯着,早已是焦急的不行,正寻思着要不要多找些乡亲们上山寻找,便听到院门口传来的动静,这便赶忙出屋迎了上去!
“哎呦!这!这什么东西?”刚走到杨大丰面前,白氏就忍不住一把捂住了鼻子。
呛人的血腥味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就是村子里过年杀猪那会也没有飘露出过这么令人不适的味道来。
安错错倒是很能理解白氏的反应,毕竟就算是以前杨大丰作为一个猎户经常猎杀一些小动物带回来,可那些好歹也都是些吃草吃
肉的,但是像棕熊这种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为生的家伙,血腥味与皮毛中难免会有其他难闻的味道。
“天呐!这,这么大的毛皮,怕不是前两天村子里的人都在讨论的那头熊吧!”老杨头一眼就认出了那黑色毛皮,眼底满是震惊。
早在前两天的时候,村民们就到处都在传不知道从哪里跑到村子里来的黑熊,经常趁着夜里下山找东西吃,有时候还会拍伤过路的村民,要不是那几个村民们侥幸逃脱,怕是也成了这黑熊的腹中食物了。
作为经常在镇上忙里忙外的杨大丰夫妻二人,自是对这件事情不知情,不过眼下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那黑熊也都死了,不仅死了,还被杨大丰给剥了毛皮。
老杨头与白氏对视一眼,眼中写满的是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其余的复杂情感,只不过安错错一时未能探清罢了。
杨大丰淡声道:“当时它想偷袭我,我只能奋力一博。”
“是…是么……”白氏不安的搅着手心,回答的略有几分心虚。
“先把这东西搁到屋外头,咱们进屋吃了饭再说!”老杨头随即招呼着几人就走进屋里,似是想要掩藏住什么一般。
安错错越看越觉得几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可要说原因,她还真的找不到一点线索来。
吃完饭,安错错便回了屋子里继续捣鼓着针线,旁边是晒干了的桂花,但是由于她今日没有找到香草,也只能先将香囊的形态给缝制出来,其它的可以等到明日去镇上的时候用其它东西代替。
安静的夜,闹了一天别扭的安错错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杨大丰。
即便是临近傍晚她去山上挖香草的时候,杨大丰也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跑过去寻她
,结果自己却遇上了危险。
如果当时杨大丰真的因为救她而受伤的话……
“嘶!”
想着想着,她竟失了神。
刚走进屋的杨大丰便看到安错错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头,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查看,皱着的眉间却满是关心与紧张。
“我没事。”安错错一把抽回手,甩了几下。
杨大丰眸光微沉,继而坐在她身旁,认真的凝视着她问道:“可是伤心了?因为我没有你心中想象的那般正义,所以难过了。”
闻言,安错错也是不禁皱了皱眉头,要说伤心跟难过的话,她确实有那么一分,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让她难过的还是此时杨大丰的眼神。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不免多了几分灼灼,却又隐隐含带着某种不明确的哀恸,就好像伤心之人在回忆伤心的往事一般。
看着看着……安错错竟不由自主的深陷了进去。
回过神后,她这才轻摇了摇脑袋,声音低低的道:“我没有,就算你不肯帮忙,我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一切。”
闻言,杨大丰也没有明确的回应她,只是缓缓的垂下了视线。
一夜,俩人相伴无言。
次日一大早,安错错依旧选择了孤身一人上路,反正就当锻炼了。
路过山脚下的时候,一群村民们还在讨论着早上看到的事情,个个都惊讶不已。
“你们没看到那黑熊死的有多惨啊!毛皮都让人给剥了!”
“剥了毛皮有什么好稀罕的,换做我也会去剥,那黑熊的毛皮有多值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俩人的对话声正好传进安错错耳中,她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听着几人继续说下去的内容。
“那剥毛皮自然是算不了什么,恐怖的是仅凭一人之力便杀了那黑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