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的霍百川,安错错则是连最后一分好脸色都不想给他看。
若是以前三番两次的与她经营的铺子做斗争也就罢了,后面竟然直接命人将她绑架送到青楼去!
要不是因为她天生机敏,怕是现在还不晓得沦落到个什么样的下场。
安错错轻咳一声,微抬起下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霍当家的,你不在自家酒楼里待着,反倒跑到这满是灾民的地方来做什么?不怕啊?”
“哼,我霍百川行的端做得正,这又什么好怕的。”霍百川颇为不屑的道。
闻言,安错错忽然心生一计,转身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道:“霍当家的可怜你们,说是也要送三十袋米粮过来帮助大家!如若不然,大家以后尽可不用去他的酒楼吃饭!”
说完,仿佛听到了什么比响雷还要惊人的消息一般,众灾民们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其中聪明一点的灾民便开始出声附和感谢,好让霍百川想要反悔也都来不及。
“没想到霍当家的竟然拿酒楼的生意这种重要的事情来起誓,我等真当是感激不尽呐!”
“可不就是,之前还有人说这霍当家的与官府勾结故意不给我们分拨粮食,可如今看来,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啊。”
是啊,是啊。诸如此类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每当霍百川开口解释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人出声打断,如此一来,众灾民口中的事情也就成为了事实。
听到众人不断的说话声,就连一直跟在霍百川身后的王掌柜也都不免有些着急了起来。
“当家的……这该怎么办?”王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能凑近他身边小声的说道。
霍百川脸上的神色由铁青转为了黑,又转回铁青色,短短的一会功
夫可谓是神态尽显,看的直想叫人拍手叫好。
“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最终,霍百川也只能咬着牙勉强说道。
安错错干脆的一笑,在转身的同时却又换上了一副难过失落的神色,对着灾民们说道:“唉,这霍当家的其实经营一家霍氏酒楼也不容易,他若是不愿出粮食给大家也能理解,只不过这先前明明答应下的事情,在此刻却又反悔……”
“实在是有些枉费君子二字之称啊。”
人群再次骚动,方才还在夸赞着霍百川的话语转瞬便沦为了各种不屑鄙夷的谩骂,甚至还有许多人说以后不会再去霍氏酒楼吃任何一顿饭了。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这里,霍百川脸上的神色才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整个霍府上的人可都指望着霍氏酒楼吃饭,他倒是不介意酒楼是否能够继续经营下去,但是霍老爷子最倚重的便是这酒楼了,也是老爷子最后决定要不要将霍府的一切都交给他打理的必要条件之一。
要是霍百川连霍府上的百年发家基业都保不住的话,更别提还想从中得到其他的东西了。
王掌柜无可奈何的附耳上前道:“当家的,不如我们就暂时先答应下来如何?要是再这么任由对方说下去,怕是这酒楼的名声就毁了。”
原本生意就不大好的霍氏酒楼就是在凭借着百年字号的名声支撑着,若是连这最后一点客人的来源都保不住的话,那离关门大吉也不远了。
霍百川死死攥着手心,低声骂了句,随后道:“怎么能答应!三十袋米粮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这些人疯了,难不成连你也疯了?”
整整三十袋啊!光是一袋米粮大约就有两百多斤,这三十袋可谓是要了他的命!
“当家的你先别急,咱
们只是说给,又没有说什么时候给,到时候咱们再随便找个理由推脱过去不就完了吗?”王掌柜急忙说道。
二人低声商量的画面落在安错错眼中,引得她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随即出声追问着道:“霍当家的这究竟是给还是不给?痛痛快快一句话的事,也免得大家都站在这里围观你。”
霍百川先是狠狠的瞪了眼安错错,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众人说道:“霍某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应承,只是今日出来的有些匆忙,倒是没来得及将那些粮食从仓库里搬运出来。”
说到这,他不由得停顿了会,故作为难的道:“大家也都知道我们霍家是百年有信誉的家业了,这拿粮食的事还得经过背后层层审核,最主要的还是有那老爷子的印章盖落,之后才能划拨粮食。”
简单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急不得,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拿得出粮食也得由他说了算。
安错错早已看破了一切,嗤笑一声,也不去拆穿,反而顺着话音说道:“既然如此,呢我们大家伙可就等着了。”
霍百川只得假笑的应着点了点头,转身拂袖而去!
今天他这一趟可算是吃了大亏,不管最后有没有出这三十袋粮食,对他来说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看到二人怒气冲冲快步走远的身影,启出云也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为灾民们出了口恶气的安错错,不禁夸赞道:“你果然与别的女子都不同。”
“哦,哪里不同,不过都是一双眼睛一个嘴巴鼻子罢了。”气走了霍百川之后,安错错的心情又再次回到了方才的落寞,无力的坐回到台阶上,托着下巴失神的望着地面。
察觉到些许心思的启出云微微一笑,出声相劝道:“
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也都忙完了,你一定累了吧?倒不如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会。”
帮助灾民的时间还多的是,但是他却有些不忍看到她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
话音虽是听到了耳中,但安错错却只能无声的回应,她不想让别人担心,却实在是提不起任何气力来。
一出门便出去了整整一天,此时的木工铺子少了二人,竟有些冷清。
李牧边坐在柜台前拨着算盘,边故作自言自语的淡声道:“这错错小嫂已经出去了一天,我听说她此时正在西街施粥救济灾民们,而且用的还都是酒楼的米粮。”
话音落至此处,李牧刻意停顿了会,随即抬眸看了眼心思根本不在身上的杨大丰一眼,继续拨着算盘道:“而且琳琅阁的少东家以及出云酒楼的启公子也都在。”
闻言,杨大丰捏着茶杯的指尖不自觉一紧,却又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淡定的喝着茶。
见状,李牧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下轻叹一声。
“我倒是觉得这次是小嫂冲动了,这吴大人的心性有多么狭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次她算是彻底将人里里外外得罪了干净。”
倘若背后只有一个霍府也就罢了,如今就连镇上能够只手遮天的官府都给得罪了个遍,以后的路只怕是越来越难走。
这个道理,即便是他不说,他相信眼前的杨大丰也都懂得。
耳旁的话语虽只有那么简单的几句,但却每一个字音都落在了杨大丰心口,化为一分分凝重逐渐染至眸中,绕是手中的茶盏好似也都要被他给捏碎了一般。
就在铺子的氛围寂静到一个程度的时候,阿召小跑进屋的身影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表哥,李大哥,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刚进屋就察觉到
不对劲的阿召不由得困惑的挠了挠脑袋。
见到来人,杨大丰眸中的所有的异样神色这才缓缓退散,继而出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人,错错呢?”
闻言,阿召却是支支吾吾了起来,“这……表嫂说她先回去了,让我回来知会你们一声。”话音至此,他又忍不住问道,“表哥你一定都知道了表嫂拿酒楼的粮食去赈灾施粥的事情了吧?”
这真不是他不想拦着,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甚至跟口才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阻止的了安错错。
“你做的很好,任由她去吧。”杨大丰清淡的说了句,便坐回到椅子上。
阿召不由得纳闷的看了眼李牧,试图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对方却只是丢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便转而继续埋下头做着手中的事了。
俩人能够明确的感受到杨大丰的心不在焉,可是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做着各自的事情。
回到宁远村的安错错无心做其它事,正好见到白氏端着装满针线的小簸箕做在院子里缝补着什么,便跟着坐了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白氏见安错错自回来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便忍不住关心的未问道。
眼下村子里的事他们还未完全解决,虽然杨大丰不说,也表明了不让他们插手,但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可能不忧心,毕竟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太多。
安错错随之抬头一笑,宽慰着道:“没什么事情,娘不用担心。”
她继而转移话题到手上的针线活,略略轻叹一声,“从前我没有娘亲,这针线活却是从来没有碰过,他们都只知道叫我洗衣做饭,做些劳苦活。”
倒不是她卖惨,而是原主的记忆中就只有这些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