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错错下意识的用力踩向对方的脚尖,可这一脚下去,连她自己的脚都因为用力过猛震得有些疼,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放开我!”她开始挣扎起来。
“放开你,到时候你又会乱跑。”男人沉稳的嗓音落在耳畔,仅仅只用了一瞬的功夫,怀中的人儿便没有了声音。
杨大丰的气息与桂花的香味卷合在一起袭来,竟意外的令人感到舒适。
“你离开后我想了很久,这便忍不住跟着你过来了。”其实他这一路都跟在她的身后,只不过她却从未发觉过而已。
闻言,安错错不禁愣了好一会,出声问话的语气也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你…你是说你一直跟在我身后?”那她跟奶包的对话岂不是全都让他给听见了?
即便是对话的内容没有什么过份招人怀疑的东西,但是就仅仅从她独自一人在山上跟空气对话这件事上说起,就十分的不对劲。
想到这,安错错不由得有一种想要从地缝中立即钻进去的冲动。
“嗯。”杨大丰轻声回应,臂弯再次紧了一些。
她立马解释道:“你先听我说,我刚才之所以会自言自语那是因为!因为我先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段很有趣的对话,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段……”
话还没说完,安错错便懊恼的低下脑袋,这种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心思敏锐的杨大丰了。
“我知道。”
杨大丰的回答让安错错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不相信,又或者继续追问下去,却没料到他竟十分淡然。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说话?”安错错忍不住问道。
跟空气对话,而且还是有模有样的,就好像真的有人在旁边跟她说话一样,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想必都会遭人起疑。
别
说是其他人了,就是她自己看到有人在山上与空气对话,怕也会以为周边有鬼,亦或者那个人不正常。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杨大丰温声回道。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相信……
安错错听着耳边的话,忽然间就觉得这两天的沉默不语有些过份,杨大丰从未怀疑过她,甚至凡事都替她着想,在俩人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也总是对方先妥协。
反观自己,似乎是有些任性了,她应该将心内的疑惑全都表达出来才是。
二人坐在路边的榆树下,望着一片翠绿的山脚,太过安静的氛围忽然使得安错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俩人一直安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安错错搓着双腿,有些拘谨的问道:“你一直跟着我,现在又不说话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以前就是这样哄姑娘家开心的?”
“没有以前。”杨大丰淡声道,“你是我第一个心慕的女子,一直都会是。”
“所以……我现在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此时的杨大丰眼中溢满了认真,他坚定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安错错面上,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良久,安错错才试探性的问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
杨大丰似乎已经将心毫无保留的全都交给了她,可她却还是在对他隐瞒着很多事情,这样相互一对比较,心内就莫名的产生一种愧疚。
“只要你想知道的,并且我能告诉你的。”他再也受不了她对他冷漠,那种感觉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一般。
看到安错错怕他,远离他,更是一个眼神的交流都不给他的时候,那种心口被刺伤的疼痛才是最让他难以忍受的。
安错错垂
眸,风轻轻吹动着她乌木般的发丝,俏丽的侧脸渗着暖暖的阳光,安静思考的模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越是在这种时候,杨大丰就越是觉得她应当是无忧无虑的,应该每天都开怀大笑,像今天这种失魂落魄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我一直想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她指的是在来到宁远村之前,老杨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又为何会与魏心蓝有所牵扯。
之前白氏与杨小丫都有跟她说过,但是内容实在是太过笼统,模糊到只剩下一个轮廓。
见耳边没有得到回应,安错错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以前你们为什么会跟魏家闹翻,还有就是那天她在巷子里……说的配不上你是什么意思。”
“你果然都听到了。”杨大丰说的很是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猜中的得意,一切都好似早就看透了似得。
她点点头,视线垂在搅弄在一起的手指上,低声回道:“我确实都听到了,还有就是魏心蓝就是霍百川那个京都来的表妹吧,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才是。”
魏心蓝是霍百川表妹这件事她也不难猜到,毕竟从京都过来的,并且还与霍百川有点关系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再加上杨大丰前脚刚对她说完那样一番狠心的话,当天夜里霍百川就遭受到了攻击,这两件事折合在一起,便不难猜出其中的缘由。
“我知道。”杨大丰不假思索的回道。
既然他们都已经选择要互相包容彼此,有些事情也不必隐藏。
本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此时听到确切声音后的安错错心中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更多的反而是深深的复杂。
杨大丰的回答太过干脆,干脆到她还没来得及想下一句话。
“魏心蓝是霍百
川京都姨母家的大小姐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多想,至于她说的配不上我……”
说到这,杨大丰略略犹豫了一刻,随即继续道:“大概是因为老杨家先前在朝廷中也算是有些地位的吧。”
用他的话去总结就是,一切的原因都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因果关系。
“就这样?”安错错反问。
让她困惑了两天的事情,结果就只有杨大丰几句简单的解释,她怎么听都觉得其中少了些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安错错随即明了的点点头,“难怪你对字画翡翠之类的都颇有认识,原来是这样。”
话落,安错错才察觉到话语中的不对劲。
先前杨大丰为了圆她当时撒下的谎,似乎也附和着说了一句先前也曾在山脚下看到过同样的翡翠残渣。
由于当时她有些紧张,也就没怎么注意杨大丰的神情,更是对于他的那句话没有过多的解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哪里都让她感到不对劲。
联想到方才男人镇定的模样,安错错心下忽然产生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她立即看向手腕,上面的那只看似廉价的玛瑙镯子还依旧完好无损,只不过在知道了它真正价值后的安错错却是觉得它是个无价之宝。
安错错将手中的镯子摘下,认真的眸光里不禁带着丝丝试探,她将镯子放入杨大丰手心,“你可还记得这只镯子?”
杨大丰神色不改,甚至在看到镯子的时候,眼中除了怀念再无其它神色,无比自然。
他应声道:“记得,当时是我花了几文钱买过来的,虽然很便宜,但你很喜欢。”
闻言,安错错笑了笑,“我可不喜欢,那时候我还觉得你眼光有些问题,不过现在我倒是越看这
只镯子越顺眼。”
“你应该也知道原因了吧?”她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说道。
从杨大丰近些日子的表现来看,安错错已经确定了他是知道空间存在的这件事了。
“我知道。”依旧是那淡淡的三个字,却让安错错的心无法再平静下来。
她继而坐正了身子,“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问我?”
一个正常人遇到了这种难以琢磨的东西存在,想必都会感到惊讶,甚至无法接受的才是。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杨大丰不仅没有主动询问,还一直保持着从来不知情的样子,在和她相处时也没有露出过丝毫的异色,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即是选择不说,那便有你的道理,我不想给你造成负担。”杨大丰的目光转而落在安错错的发丝上,不自觉的伸出手拨开那缕被风吹至她唇角边的轻盈乌发。
男人深沉却又温柔的目光,连带着他那轻浅的话语,使得原本心中还留有怒气的安错错顿时平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杨大丰一直以来都是在为她考虑,即便是生气,也只是因为担心她而轻声的责备,却从未因为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就真的跟她争吵,或者不理解她之类的。
有时候看到村子里那些夫妻争吵,安错错还会联想到她跟杨大丰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但现在看来,那些想法都不可能会存在。
即便是俩人真的因为某件事而产生了不同意见,最后也一定都会被杨大丰的容忍退让而折服。
想到这,安错错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就连眼前的花草树木也都立即变得富有生机,耳畔的轻风时不时吹过,挠弄着她的脖颈,这一切都舒服的令人不想动弹。
脑袋微微朝着旁边歪去,倚靠在男人肩头闭眼休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