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谈,你以为你稳坐龙椅了,所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盛如樱嗤笑一声,掀开了轿帘,额头处的珠帘装饰一晃一晃。
二皇子皱眉不语。
谁料盛如樱不依不饶,又言,“你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以为联手隐杀门便可以高枕无忧?纵然你将来打败母后,也会步步掣肘!”
“你且等着,若本宫侥幸不死,不出五年,西凉便会有一位汉人王太后!”她开口一笑,红唇之间多了些许妖媚。
“五年时间,若我成为西凉王太后,必然大军压境。”
“让你们看一眼,西凉铁骑!”她近乎疯狂地笑了一声,“回去吧,我那亲弟弟定然时日无多。”
“有那个女人在,我母后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她会联手我亲弟弟,将皇后困死在椒房殿!”说罢,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澜疏。
“公主保重!”盛子谈面无表情,手抚在心口鞠了一躬,缓缓道。
“道貌岸然!”她鄙夷地说着盛子谈,下一秒‘砰’的一声,将车帘合上。
皇后就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尽管盛如樱手中捏着她不少秘密,但就她看来,尚且不足以令其动容。
大不了动用所有的线人,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除掉。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些事了。
况且京城如今形势诡谲,林炎陵已经归京,剩下的林家军队也已在回京城的路上。
这些年来皇后招兵买马,暗地里串通了林相,同朝中官员相互勾结,各路通道已经打通。
如今林相已死,这样的一通关系自然尽数回到了皇后手中,这也是林相必死的一个重要原因。
先不说他手中掌握的东西,但就是杨氏一党,也不能放任林相掏空国库。
不然他们那一派又要靠什么来谋反。
如今皇后手中留有足够的资本来养活林家的精英军队。
至少抗衡京中禁军是没问题的。
不过她依旧认为,盛如樱来日到西凉,定然也是会搅弄一番风云的。
因为是她的女儿,更是盛帝的女儿。
是因为他们父辈的光环照耀着子女,所以在那些老臣看来,至少是盛帝当太子的那一代老臣看来。
如今皇室子弟中,后辈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澜疏也这么认为,是在长亭公主的一生中看到的那些辉煌,但就是长亭研究出寒蝉凄切之毒就已了不起。
明翰太子灭姜国,重创西凉,一统大盛。
前有姜国公主,后有大盛太子…
盛如樱端坐在迎亲的轿子中,随从的人浩浩汤汤,她低眉苦笑一声,摩挲着手中的一个锦囊。
摸着里面有两个瓷瓶一般的东西,还有一张纸。
是临行前,是她的亲弟弟盛子宴相赠。
那晚月色凄迷,树影婆娑,他拖着一副病体来到公主府前交于她手。
纵然有恨,但是看他一副马上要死了的样子,恨意已然全消,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呢?
打开一看,纸张上赫然写着‘寒蝉凄切’,后面是它的配方。
寒蝉凄切出自长亭公主之手,自出现之际就没有解药,当年林家军队的领军人就没逃过寒蝉之毒。
皇后借用她那位叔叔身上的毒,引给了盛子宴。
澜疏借用生命投影仪上的长亭一生,从中截取了片段给盛子宴研究,终于让他发现了配方。
可惜的是没有解药,长亭也是抱着必杀的决心研制的毒,无人可解。
盛如樱明白这张毒方的重要,也知道盛子宴给她的用意。
意在,别死在西凉,来日要不择手段登上西凉太后之位,同大盛杀个你死我活!
届时大盛无论是谁当政,都要面临着西凉进犯之苦。
盛如樱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留下了泪水。
有着毒方在手,容不得她拒绝了,前路无论多凶险,都要活下去!
她的这个弟弟,还真是疯狂,自己中毒不能活了,也要像个疯狗一样撕碎其他人。
…
澜疏远看着送亲的轿子渐行渐远,带着盛子宴连忙回去了。
他快死了!
那天看完长亭的一生,他就萌生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他要在活着的时候计划好一切,来日纵然身死,那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于是费力地寻找着毒方,分析长亭当年采取的一些战术,是如何相识明翰太子,如何手刃姜国国君登上帝位。
又是如何修习毒术和医术,靠着姜国当年留下的遗产,一步步打造了一批军队。
死后,将西凉三万铁骑尽数毒杀,让林家军队落荒而逃。
生前死后,都给活着的人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
当年知晓长亭厉害的人都死了!
所以史书都没有留下一笔。
扶着盛子宴回到了宫内,他刚一落座,“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虚弱地用手撑着地,澜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渡着灵力。
巫女灵力最开始效果尚好,只是后来慢慢就产生了一种耐药性似的,灵力气到的效果变弱。
“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我得看着他们怎么斗!”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袖子随意在唇间一抹,将血迹尽数擦净。
澜疏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点点头,随后不死心地看了看匣子中的那个木偶。
裂痕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出,只怕裂完,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替身娃娃的效果对你只有一次,所以当他裂完你就死了。”澜疏直言不讳,静静地说道。
即使如此也给了他不少喘息之机。
如今倒是希望他早些脱离苦海,早日身死。
他的命太苦了!
不知道阎王爷收不收。
他浅笑一声,起身向游廊走去,边走边背对着澜疏说道:“来赏月。”
明月当窗,华灯初上。
澜疏站在游廊,与其并肩而走,他道了一声,“相识已久,还未曾问过你的名讳,真的是教坊司翠花吗?”
微微一笑。
澜疏不以为意,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霍澜疏。”
他点点头道,“你看月亮真美呀。”
澜疏许是听明白了背后的深意,悠悠地说到,“月亮,是要回到她来的地方的。”
二人缄默不言,静静地看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