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子仿佛是与草原天生有缘,每次看见这广袤无垠绿油油青翠翠的一片风光时他都有种回到老家身心无比放松,心情无比惬意的感觉。
牛儿羊儿依稀可见,咩咩的叫声也不绝于耳。羊羔羔戏弄着飞虫活蹦乱跳,它们也在尽情享受着大地的恩赐,歌唱诉说着它们的欢乐与幸福。
冰雪刚刚消融,无数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布满了整个大地。黄的清新可爱,红的粉嫩迷人,白的纯洁高雅。它们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着,舞动着,旋转着,仿佛在合唱着一曲生命的赞歌。
周黑子扭着脑袋四处寻找着,他发现了曾经吃过的小野花后便欣喜的拉着公主的手便奔跑而去,那样子真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
“月儿,月儿,你看看这朵洁白的小花。”周黑子随手摘起一朵小白花,带着花梗,招呼了一声公主来看便开心的将其含进了嘴里。他小心的咀嚼品尝着,看这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嗯,果然还是有些苦涩……”
周黑子品尝片刻后眉头微微一皱,自言自语的说着,但他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开心天真的笑脸,然后又伸手摘去,摘来两朵更加可爱的白花花,一朵往自己嘴巴里送,一朵则欢欢喜喜的递给了公主。
说实话,公主看的有些蒙,从几时起她英明神武豪气大方的周哥哥竟变得这样小家碧玉了?不过看他那不加掩饰的模样还真是叫人喜欢,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幼稚了点,但贵在真实纯粹啊。
“嗯,确实不怎么样……苦涩的很……”
公主也把白花花送到了嘴巴里,才几番咀嚼就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恶心了。可又品鉴了几下后她的神色倒是变得舒缓了很多,甚至带上了几分惊叹之色。
“奇哉怪哉,这野花初入口时苦涩难咽,可经过牙齿的反复咀嚼后竟然生出几分甘甜,还带给人清新快乐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两个少年一人手里握着一把白花花欢快的在草原上走着,美丽清新的草原又多出来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羊羔。可突然映入眼帘的破败帐篷又把他们二人从童话般的美梦里给活生生拉了出来,这原本应该洁白整齐的帐篷怎么会变得肮脏凌乱呢?这和遭到洗劫的大和民居又有什么两样?
越往前走周黑子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不知不觉手心里已经握满了冷汗,极度的不安与担忧顿时盘踞在了心头。显而易见的是,草原里的帐篷与之前相比多处已被毁坏,仅剩的几处帐篷也是稀稀拉拉、破败不堪。周黑子想起了之前牧民们欢快的聚在一起载歌载舞的情景,现在眼前呈现的简直可以说是满目萧条,处处凄凉。
“这里便是恩人的草原部落,你之前没来过也许会认为塞北的草原本就是这般苦寒穷困,可我知道,现在正是放牧的好时节,这里本应该忙碌热闹,牧民更是应该随处可见,他们看见我们的话应该会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然后送上一杯甘甜浓香的奶茶……”
“其实草原上的人们不都是胡蛮子,我知道,起码这些热情的牧民都如我们大和农人一般勤劳、朴实,真诚、善良。他们与我们一样,也都是无辜的战争牺牲品……”
周黑子断断续续的说着,显然他的声音很沉重,语音还有些颤抖,他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了一个极其残酷无情的现实。
“苦寒之地又如何?边陲偏远之地又如何?无论你躲在哪里都还是逃不过这战火的焚烧啊……”
公主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她从周黑子那凝重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与不安。也许这许多破败的帐篷里就有他恩人家的一顶啊。
“周哥哥,善有善报,恩人一家一定会躲过战火,会平安无事的!”
公主一边安慰着周黑子一边四处张望观察着,四下难有一个人影,恐怕这里已经遭遇了官兵的洗劫,恩人一家也只怕是凶多吉少。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相信因果报应,为善的一定还是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的!
“你看,周哥哥,前面有一个嫂子,咱们可以问问恩人的下落!”
公主总算是在这茫茫草原上寻见了一个人影,那人与他们相去百丈,歪歪斜斜的在草浪里走着,显得有气无力,风雨飘摇。从体态衣着可以猜测那人大概是一个出来刨食谋生的大嫂,而且她必定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距离稍微临近,这位草原大嫂仍旧没有发现来人,她低着头弓着腰还在草地里专心的探寻者,搜索着,应该是在摘可以吃食的野菜。她衣衫褴褛,身材娇小瘦弱,像极了大和那些逃难已久的贫苦百姓……
“胡人首先发动了战争,原本以为他们自己的百姓能得其利,可真没想到他们对待自己的子民都是这般冷酷无情!他们也一定被官兵们劫掠盘剥了无数次了吧,他们比我们大和的百姓真是好不了几分……”
公主叹息着,战争可真是一柄冷血的凶器,它伤害了对手,同时也对自己绝不留情。战争,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劳作生活不好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那专心采摘野菜的妇人。她惊觉的猛一探起身子,抱紧了怀里刚搜集到的一包野菜,神色惶恐的看了过来,生怕是有人前来抢劫。
再一看她的面容就不大像是个大嫂妇人了,她虽然穿的褴褛破旧,头发也干枯暗淡,脸色更是干瘦蜡黄,可那扑闪扑闪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却清澈透明,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洁,让人见了便会不自觉的心生怜爱。公主知道,眼前女子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看起来的要小的多。
“朋友,别惊慌,我们别无恶意,只是过来问个路,您别害怕……”
公主胡乱比划着,显然之前跟周黑子学的那几句草原方言还很生疏,这到真要用时才懊恼当初怎么没学好,哼,都怪周黑子这个老师太不专业了。
诶,这可是奇了怪了,我这还没说什么重话呢那女子怎么就开始变得泪眼婆娑,满眼泪花了呢?
公主纳了闷了,只见眼前的女子刚抬头后不久呢那浑身紧绷的身子突然就像松开了的弹簧一样变得松懈绵软无力起来。她的双手无力的开始下垂,抱紧在满怀里的野菜也陡然撒了一地。那娇弱纤细的身姿随即开始颤抖起来,眼里也早已涌上来汩汩泪光。她呜咽着,已是泣不成声。
“周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明月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