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吃得满足,今日的周黑子觉得状态极好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还在思量着待再饿上几日还是要去再捞一顿的。
辰时已到,广场上却没多少人前来了,约莫估计才只有一两百人吧。想来是昨日投石考核难倒了好多人吧。现在聚集在此的待考者看起来尽皆是武者行装,或独自前来的,或师父带领陪同的,农人样子的仅周黑子一人尔。如此看来考核还是极难的,若不是有功法傍身,仅凭一身气力是绝然难以走到这一步!看来今日的竞走考核也不是轻易可过之事,怕是要多费些周章啊。
竞走就是跑步比赛,说起跑步来大家都耳熟能详,儿时既会!可若是加上了比赛二字那可就让人眉头紧皱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身怀绝技根骨惊奇之辈,哪一个都不好对付。谁敢说自己一定比他们强,谁敢说竞走比赛自己就一定能胜过他人?前面的考核或许各人都有所保留,真正的实力或许在此便会尽皆暴露。
“各位考生安静下来,”执锣者鸣金示意考核即将开始了,“能走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能人异士,英雄好汉,至此凡一百单八名考生聚集在此等候竞走考核,尔等需谨守规矩莫要污了好汉的名头,今日考核竞走,起点在此,终点则在定远县黄老将军摩崖石刻之处,届时将有执事骑马跟随引路并通报行程。”
话至此处还未见考生有多大动静,定远县黄老将军摩崖石刻处据此两百里,若是单论脚力估计谁都可以跑的到,可执锣者接下来的话就让考生们一下子炸开了花,“竞走不限时间,快慢自处。不得武斗干扰,不得绕道作弊,循官直道行进,前一百零七名先到者方可通过考核!最末一名淘汰出局!”
虽说是不限时间快慢自处,可谁会愿意去做那最后的一名?大家各自实力旗鼓相当,两百里路途若是稍有疏忽便会落于人后。最末一名……哼,输了的话丢掉的可是武者的名声!各武者均是鼓着一口气,考核事小名声事大,接下来的考核一定要拼死奋力即便是用尽全力也不要做那最末一名!
“师父,两百里而已,也算不得远,只消四个时辰徒儿便可赶到。”先前那徒儿仍旧一副胸有成竹无关痛痒的样子在对自己的师父打着包票,只是师父却忧心忡忡,自己的小徒儿心浮气躁心高气傲,他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同比之人哪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怕是中途出个闪失就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了。
他又是一个扣指便敲在了徒儿的脑门上,谆谆教导道,“你须知与你相比之人不是普通贩夫走卒,或许他们不需要四个时辰便就赶到了呢。你切莫大意,切莫心急,量力而行,前半程莫要莽撞冲突导致后面断了气力,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竞走,考察的还有你的整体布局能力,若是某一段布局不利则恐怕落于人后成为那最末一人,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徒儿似懂非懂,他稚气未脱,经历浅薄,但见师父如此严肃认真也就跟着点点头算是答应师父要认真一点了。
“各位可准备好了?那此刻考核开始!”执锣者一声锣下便开启了两百里长途竞走考核。人群多为经验老道之人,刚开始也不去争那领头的位置,领头最是劳累,跟随而走最为省力省心了。可也有争强好胜之人偏爱这领头的角色,一马当先是多威风呀。
此刻的领头之人正是那少不更事的徒弟,一上得场来便把师父的话皆抛诸脑后了,师父远远的就看见了他那自得其乐的样子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唉,他还是太年轻了啊。
周黑子不急不慢的跑着,他一边调整着步伐节奏的快慢一边算计着功法带来的柔筋缓急的功用。若是跑的慢了则浪费了功用效果,若是跑的快了则恐怕力有不接难以持续,最好的节奏便是临近力有不接的那个点才是最好的,按此节奏进行定然是自己最快的速度。可若要找到此点绝非易事,需逐步摸索试验才行,尽早摸索出临界点就能越快的赶到终点。
周边之人有快有慢,周黑子也是时快时慢,他目前处于下游几乎垫底,这或多或少让他有些紧张压迫,但这丝毫没能打乱他的探索节奏,他暗自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能慌张,不能胡乱冒进,目前还不及十里,若是此时便被打乱了节奏那后面定然都是跟着别人的鼻子走了,恐怕气机难顺,到时气尽而歇定然是要远远落后的。”
其他武者们也多有自己的策略,或快或慢,或缓或急,此时却是把周黑子已经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此处行程三十里!”骑马执事报上了行程。周黑子至此方才找准节奏,此时他不紧不慢的跑着,他坚信,这样的节奏是自己最快的节奏,如若仍是名落孙山那也是时也命也,自己认下就是。前面早已不见人影,所幸自己还有漫漫长路可以逐步追赶,他心里想着,“自己的最佳稳定阶段刚刚到来,前面的武者此时怕是气机已然捉襟见肘,此时当是会慢一点吧,若是照此稳定追赶或许当在百里处可看见人影。”
周黑子的气机已然调整到位,可前面领跑的那徒弟此时却是呼吸混乱面色通红,似乎是在苦苦挣扎难以为继。忽然之间后面一位武者从他身边超过而去,紧接着又是一位武者超过而去……才盏茶功夫他便已经远远落后只能勉强处于最后一个梯队了!
他此时也是懊悔至极,当初何必呈那一时之勇啊?奈何此时气机混乱只能减慢速度徐徐调息了,唉,悔不当初啊!
“此处行程一百里!”骑马执事再次报上了行程。周黑子心里不着急那是假的,百里处当是可以追上大部队才是啊,奈何眼前仍了无人影,莫不是真是自己能力有限实力不及?一滴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有因跑步劳累而流下的也有因心急焦虑而流下的。
突然,他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此人正是参考人之一。周黑子至此方才心中大定,终于是追上来了,追上眼前之人是迟早之事,超过此人就可以保证通过考核!
及至快追上眼前之人周黑子才知道武者各有所长各自身怀绝技,不远的距离愣是追了好久也迟迟难以超越。每每临近之时那人似是有所察觉便猛地加快脚步将周黑子再次甩开,如此反复,纠缠不休。
每个人心中都有计算,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排位,一旦自己将处于末位那便是拼死也不敢松懈。最后一名的压力竟压迫着这两人纠缠前进,谁也不甘落后,至一百三十里时竟然都齐齐赶上了大部队,大部队人数众多,首尾相去也不过百步,看来大家都较着一口劲比拼着呢。
及至一百八十里,周黑子已是处于领头位置。他自不必担心领头的劣势,这本就是他最稳定的节奏了,若是能再拉开些距离那就更稳妥了。可武者哪一个也不是吃素的,虽不得头衔却也不敢落后太多,尽皆死死咬住都在苦苦支撑追赶。
现在看来只有两个梯队,第一梯队便是周黑子独自一人稳稳领先。第二梯队便是剩下的一百单七位武者紧随其后苦苦追赶,谁也不比谁快一点谁也不比谁落后许多,若是想要赶超过去也只是一口气的事。这便是最可怕的事了,说不得现在还处于中间的安全位置,可一息之后自己便是最末一位了!武者尽皆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相互纠缠追赶超越,虽不少人已是气机混乱面色通红却也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这剩下的二十里路程对于这些武者来说是最为难熬的二十里。每一步都踏出了坚毅与拼搏!
最后五里,摩崖石刻仿佛已经隐约可见!周黑子一马当先猛地加速跑去。最后的阶段也不必存留气机了,当爆发出身体里的所有能量直冲终点而去。见领头之人已经开始加速,后面的武者也拼尽全力开始加速冲刺,虽说追上那个黝黑的少年不太现实,可若是能稍稍甩开身旁之人那也可以保证顺利通过考核了。
武者都是这般算计的,这可倒好都是齐齐加速谁也难以有多少超越,反倒是各自都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都是眼看着气机就要混乱崩溃的样子!
而就在这崩溃的边缘,武者们尽皆咬牙相互追赶纠缠,即便腿脚如似灌了铅一般沉重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皇恩浩荡才等来的乡勇之名,眼见就要成功哪有放弃的道理?临行前师父亲人们期盼的眼神仍历历在目,若是落败而归如何对得起寄予自己厚望的他们?好儿郎当有一死,却绝不退缩放弃而生!
终点已至,毫无疑问得第一者乃周黑子是也!他累得瘫倒在地却掩盖不了那满脸的兴奋之色!尽皆考生独他农人一个,得第一者却独独是他一个农人。周黑子的心里是骄傲畅快的,农人自来身份低微,今日就要让尔等知道农人不光是只会种地胆小怕事的乡野匹夫,农人也可以是顶天立地有所作为的大丈夫!普善师父的帮助意义重大,若不是这连绵不绝自行运行的气机补充,恐怕追上大部队都是难事就更别提能夺得第一了。
剩下的武者几乎也是齐齐而至,最后几息的追赶抢夺尤为激烈!只片刻功夫众人便尽皆冲过了终点。他们都狼狈不堪,更有甚者口鼻喷血似有伤及气血经脉之色,师父们赶紧上前递上良药清水徐徐抚之,这些徒儿们方才渐渐平顺气机有所好转。
“师父,我是最后一名吗?”徒儿们方才缓过气来最先问的竟是此事,师父们得此良徒深感宽慰,比赛的激烈艰苦他们是知道的,即便是真处于末位了师父们的心里也是骄傲的。他们激动的深深点头称赞,见徒儿神色不对才又恍然大悟赶紧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最后一名,你通过了考核!”
真的是分不清谁是最末一名了,考官大人轻抚胡须心中甚为宽慰。他亲自高举金锣,“哐——”的一声猛敲锣面随即大声喝道,“此番考核难以分辨最末一位,尽皆考生当全部通过!恭喜各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