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染有所感应,瞥向邪我,窥清他隐藏的柔情后,内心一颤。她别过头,攥紧拳头,又释然了。
云月仙子在上官云染身侧,与释然的上官云染不同,她担忧到极点。
一个徒弟中毒,要让另一个徒弟跟恐怖分子生死斗,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偏偏又不能拒绝。
她不会让连非墨死,云染会理解的。必要时她会阻止这一场决斗,哪怕被人唾骂玩不起。
在场的峰主,无一是这个想法。
原因无他,实在是连非墨这个苗子太好了。十几岁的化神后期,说不定三十岁前大乘呢?
解药拿是要拿的,天元宗这边已经派人偷偷潜入左蕴弦处盗取解药,只要他俩在这决斗拖延时间即可。
庄燕看着擂台上对峙的二人,看着邪我有意无意透露的哀伤,他居然有一种邪我要赴死的诡异感。
擂台上,邪我手里出现一柄剑。
此剑是昆元道一个护道者的兵器,昆元道被他灭掉后,顺手捡来的。同样是玄阶玄铁锻造,武器一样锋利,谁也吃不了亏。
连非墨掏出寒痕,双方手里的剑同时发光,剑纹发亮。下一个呼吸,比试台上剑影卓卓。
连呼吸都染上刀剑的碰撞斩击声。
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便宜。
唯有修剑道的云月仙子看出弊端。
邪我的剑意是自由、无拘无束。可如今他的剑却缚手缚脚,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反观连非墨,一切皆斩的剑意在他手里舞得生花。
此彼消长之下,邪我很快便倒退几步,肩膀被连非墨刺上一剑。
连非墨沉默哑然,这一战,真的有打的必要吗?他看出来了。
邪我是来送死的。
他要用自己的命去交换上官云染的解药。
“不用怜悯我。”邪我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他挣脱那一剑,往比试台上丢了个避音罩。
这样,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试台外的人听不到。
“你应该知道的,这是我的选择。”邪我恶狠狠道。若不是上官云染选择连非墨,他说什么都不会这般做。
连非墨皱眉,深深呼上一口气。
邪我某种意义上是另一个自己,所以他理解自己的脑回路:“你喜欢……”
“闭嘴!”邪我仿佛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手里剑舞得那叫一个犀利。
连非墨觉得自己真相了。
连忙抬手去接。
打着打着,邪我倏然皱眉,他感觉自己一旦认真对待连非墨,身体里好像有一部分力量流向连非墨。
连非墨也感觉到了。
邪我身上好像有部分能量流到他丹田里,刺激着他的修为:“你还助我修行?”
他惊讶道。
邪我比谁都懵逼,他自己辛辛苦苦修出来的修为,为什么会给连非墨!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但很快的,他想到三年前自己跟连非墨分割时,魔皇好像在他身上下了什么东西,然后任由他离去……
邪我的心凉了半载。
“哈哈……”原来是这样,聪慧的他,立即理解发生了何时。
他就说嘛,厌恶邪我的魔皇,怎么会任由自己诞生却不消灭自己?
他让自己逃跑回修仙界,一是为了以自己不受控制的特性扰乱修仙界,好让他入侵修仙界,谋划布局。
二是……作为连非墨经验包修行存活。
只要他对连非墨动了杀意,并付诸行动,他的修为会提出,慢慢融入连非墨身体里。
而邪我与本体向来是宿命之争。
他俩注定只能存活一个!
“哈哈哈哈!”邪我将剑丢到地上,整个人癫狂大笑。他的剑意是自由无拘谨,到头来发现从诞生之时,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能杀连非墨!
这是魔皇在他身上下的禁忌。
界主级的禁忌,只有界主级才能解开。
邪我突然又不想这样死去,这个禁忌不解开,他不甘!他可以死,却不能被别人安排而死!
仅仅一瞬间的事,他的修为便从婴变大圆满跌落到婴变中期。
反观连非墨,直接化神大圆满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非墨脸上满是惊讶。
“你我之间的决斗,远不是现在。”邪我捡起手里的剑,有了逃跑的念头。这坚定的意念,在看到上官云染时,又犹豫了起来。
反正都是死,临死前成就连非墨,让他更有能力保护上官云染不好吗?
明明不甘心被人操控,却对被操控的结果感到满意。
这种矛盾的想法差点将邪我逼疯。
“你要逃跑吗?”邪我想明白的事,连非墨自然也想到。
三年前,他还怨恨过魔皇。
却不知魔皇给他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可是啊,邪我是有个性的,他远不是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他可以战死,为信念死,却不能被人操控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连非墨理解邪我的矛盾与悲哀。
“不。”邪我忍住了,他现在离去的话,上官云染过个几天便会毒发身亡。这个毒比想象中还要迅猛,远不是可以拖延的。
“连非墨。”想明白后,邪我叹息着,似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我从诞生之时,只知杀戮。直到遇上云染。”邪我很想将目光移到上官云染身上,但众目睽睽太过明显,他不想其他人知晓他的心思。
“她是我的光,所以你要替我保护她。”
连非墨有些苦涩,面对被操控的死法,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邪我做出了选择。
“嗯。”连非墨重重点头:“我会的,我会保护好她,哪怕付出我的性命。”
不管是前个时间线的自己,还是邪我,都深深爱上上官云染。并嘱咐自己保护好她。
自己又如何辜负这份期盼?
“这样,便好。”邪我突然卸下脸上沉重的面容,换上轻快的微笑,大大咧咧道:“遇到魔皇,帮我在他脸颊上揍上三拳,替我跟他说一句……”
他的脸色又凶厉起来:“别小看我啊!混蛋!”
连非墨重重点头,邪我这才释怀,目光偷偷窥向上官云染。画面好似定格,这一眼,便是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