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准备,放!”
“放箭!!”
只听得文琼奇振臂高呼,万千箭矢便朝着涌出城门的邪尸们齐射而去,而欣文城楼之上也是百炮齐发,炮火声震耳欲聋,步兵阵地瞬间便被炸起阵阵血花。尽管箭雨已将部分邪尸洞穿得肠穿肚烂、手脚弯折,但仍有数不清的邪尸从城门涌出,仍是不知死活地向阵地发起冲击,伴随着炮火的汹涌来袭,士兵们的脸上已有惧意。
“这欣文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邪尸,再这样下去,此战必败无疑,”文琼奇心中暗道不妙,又见有军士正往后撤去,便一指前方,朝后大声怒吼道,“都只是会行走的烂肉罢了,何需畏惧!将士们,我将带头冲锋!”说罢便抡起战锤翻身下马,右脚踏地猛力前冲,数百斤重的战锤在他手中就如同玩具一般。挥舞,冲撞,重砸,一气呵成,一息之间就将数十具邪尸化为肉泥。
“是啊,将军都能如此上阵杀敌,我们作为部下也应誓死追随,”副将将战锤举过头顶,厉声高呼,“冲啊!冲散他们!”
仿佛是受到了神明的鼓舞与祝福,原先向后退去的士兵们都愣在了原地,而后纷纷举起兵刃,顶着炮火朝着欣文城冲杀而去。一时间杀声震天,甚至盖过了城楼上的火炮声。
“爷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们的士气又起来了!”
“无妨,毕竟这些邪尸也只是为了消耗敌方兵力罢了,先前在无襄城,区区数千邪尸就杀进了数万士兵的阵地,虽说白天邪尸活力衰弱,但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其解决,”
城楼上的武炎陵摸着山羊胡,看看城下乱战,微微笑道,“嗯,差不多进入射程了呢,现在只需用弓箭配合着火炮进行覆盖式打击便可,一来既能削弱有生兵力,两天内攻破城池就会更加困难,二来是就算伤到邪尸也无所谓,毕竟我们的储备,可多着呢。”
却见欣文城内已是血流成河,不少百姓还没来得及逃出地库便已血溅当场,即便逃出来了也躲不过士兵的追杀。一车接一车的尸体被送进武府,又化为一具具面目可憎的邪尸,带着对鲜血的渴望和邪术的号令涌出城门。
“将军小心!”
副将舞锤扫飞一片箭雨,再看文琼奇只是略一挑眉,一手捏爆近身的邪尸头颅,另一手将战锤转得飞快,如盾般挡在身前弹飞袭来的箭支,再看其他士兵均是持盾抵挡,一时之间竟有没有多少伤亡。
“轰!轰!轰!”
“将军,那是我们的火炮啊!”
“好!传我命令,集中火炮轰击城门,直到它塌陷为止!”文琼奇闻言大喜,却是不再向前推进,而是慢慢向后撤去,他仰起头来一声长啸道,“撤军!”
“嗖!”
却在这时,一支箭铁尖啸着破空袭来,竟是突破了文琼奇的防御,狠狠地钻入了他的肩头。文琼奇肩膀吃痛,只是晃动两下稳定身形,抬头便向城楼望去,眼神中充满惊诧。
“武炎陵!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他怒吼着拔出箭矢,随手拾起一把铁锤就朝城楼上掷去,“给我破!”
“唔,这小子果然像他父亲那样膂力惊人,”武炎陵微微侧头躲过,望着被洞穿的屋檐暗暗叹道,“终究还是老了啊,那一箭本来是朝他脑袋去的,不过也罢,上面的尸毒也能让他活不过三天。”
“将军,您没事吧?”
“小小箭伤,何足挂齿?”文琼奇重新看向战场,见火炮已将城门轰塌,便继续向阵地撤去,“现在那些邪尸就无法继续出城了,那剩下的一些便是弹指可灭了。”
“火炮齐发,轰击城楼!”
且不谈欣文城下战况激烈,此时的催化城外,一人骑马,一人步行,正缓缓向催化城的方向行进着。放眼望去,只见出城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或行单影只,或扶老携幼,或满脸忧愁,或神色紧张,这么两个逆行的人混于其中,显得是那样的违和。
“皇上,就我们两人来这真的没事吗?”薛忠辉牵着马,斜眼看向马上的曹彦龙,低声问道,“还…还有,打仗臣还是第一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吗?”
“…没有,其实这朕也是第一次带兵,”曹彦龙面巾下的嘴角猛一抽动,镇定自若地说道,“不过朕看了许多兵书,用兵最重要的便是能随机应变。朕虽从文琼奇那调来五万兵,但如今瘟疫横行,倘若行军至此,定会死伤惨重,因此才让他们行军至崇武城进行休整,从崇武到催化急行军只需半日,朕又在沿途安排了探子,一旦情况危急,我们也有脱身之法,现在的目标就只是进城而已。”
“你们是外乡人吧?现在催化城就快要打仗了,咋还往里走的呢?”一名衣着破烂的老妇人突然挤出人群闯到两人面前,对着他们焦虑地叹道,“现在军队已经在疏散人群了,他们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哦,那可真是不走运啊。老太太,我们确实是从外乡来此经商的,”薛忠辉笑着点头示意,接着便压低声音问道,“对了,除了催化,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唉,除了催化和欣文,哪都可以去。特别是那欣文城,今天老太太我啊看到好多当兵的往那去了,怕是有一场大战要打。唉,又是战乱又是瘟疫,好不容易过个安稳年,又要颠沛流离了。”说罢她便抹了把眼泪,绕过两人准备离开。
“等一下,多谢提醒,这枚金币还请收下吧。”
薛忠辉叫住老妇人,又望向不远处城门口站得歪七扭八的士兵,从袋中摸出一枚金币来放到老妇人手中。那老妇人感激地连地声道谢,却不想被身后的几个高大身影给一把推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呿!老太太赶紧滚开。我们哥几个听说你们是经商的,那肯定是很有钱吧?借几个钱用用如何?”
“虽然我的主子是个富商,但千里迢迢到此,就算再有钱,作盘缠也花去了不少,经商还需要本钱不是,实在是剩不了多少了。”
“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打一顿抢了就是了!”
四个人不怀好意地将两人围在中央,作势便要扑上前来。曹彦龙嘴角抽动,只是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我都让你不要节外生枝,忠辉,取些金币给他们吧。”
薛忠辉闻言便不再言语,只是阴沉着脸抽出刀来,那四人连同曹彦龙见状都是吃了一惊,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突然间却爆发出了一阵的狂笑。
“你…你拿这把小刀是想威胁谁啊?赶快按你主子说的拿钱出来,否则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嗯?”
为首的壮汉突然止住了大笑,紧接着就是嘶心裂肺的尖叫,只见他的一只手已被整齐地切了下来,鲜血狂喷不止,不知何处有人大叫一声“杀人了!”,刚才还缓慢移动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再看另外三人,已是满头大汗地扶着壮汉逃之夭夭。
“你…薛忠辉!你在做什么啊!”曹彦龙此时已是看傻了眼,低声冲薛忠辉喝问道,“你这样做岂不是将我们暴露了?我们又该怎样进城去?!”
“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当众斩人,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却听得一声娇喝,曹彦龙回过头去,只是一眼便愣在原地。只见此人“面如桃花鲜嫩,肤似月光皎洁,眼含千丈湖水,却显忧愁哀怨。一身戎装难掩稚气,言语谈吐尽显张狂。”
“怎么…怎么此人与云曦生得如此相似,嗯…朕记得她是云曦的妹妹,在婚礼上倒有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她还小,恐怕现在也认不得自己了吧。”曹彦龙这么想着,不由得沉下脸来,“尽管云曦时常和朕提起她,但萧家终究是死罪难逃,即便是她也不例外!”
“喂!你们怎么回事,快来人啊!”
少女见许久都没有士兵前来,便气呼呼地跺着脚,扯住马绳就往城门口拉去。而曹彦龙则已是反应过来,赞许地朝薛忠辉点了点头。
“哈,萧家的大小姐又开始多管闲事了啊。”
“真是麻烦,现在的萧家已是名存实亡,还这么威风。多好的女孩,可惜是个傻子。”
“…你们说的我可都听见了哦。”少女仍是气鼓鼓地站在歪七扭八躺倒一片的士兵身后,气呼呼地叫道,“什么叫多管闲事?我可是这西城门的兵马总管,长官有事不听也就算了,还敢躺在这里休息,还不快起来站岗!”
“哎呀,不是我说,现在的主战场在欣文城呢,我们催化的援军就去了大半座城,我看啊,就算强如文琼奇都未必能打到这儿来。”
“对啊,还有那什么西城门的兵马总管,其实就是个给人看大门的!你们萧家现在不过就是武家的狗罢了,凭什么在这耀武扬威的?要不是你母亲去求情要开门放走平民,爷现在还在床上睡大觉呢!”
“你…你们!好,你们不做,我自己来做!”少女涨红了脸蛋,而后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就算会因为反叛而被千刀万剐,我萧绮烟也不会因此而败坏萧家的风气…我恨你,父亲。”
“…皇上和内侍薛忠辉都进城去了,放出信鸽通知崇武城,倘若第二天城内还没动静,就派兵过来攻城。”催化城外一只灰鸽扑腾着从树丛中飞起,直至消失在天际。
“主子,我就说我们能进来经商的吧?”催化城内,薛忠辉冲着曹彦龙眨眨眼,而后仔细地打量起这催化城内的环境来,“这催化城内倒也挺干净,屋舍又齐整,道路又宽敞。”
“那是自然~我们萧家可是精心…等下,我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囚犯说这些?还有那个坐在马上的,我听到你笑了!”萧绮烟依旧是红着脸牵着马,忽然觉得不对劲,便丢下马绳生气地喊道,“为什么我要帮你牵马啦,自己下来走路,监狱就在前面,现在我要收缴你们的武器,一定要全都交出来!唔…这把刀怎么会这么腥啊?!”
“啊啊,抱歉抱歉,我们是做猪肉生意的,我是屠户,负责杀猪,他是我主子,负责卖肉,那这么一来,我这把刀上沾有腥气很合理吧?”薛忠辉将曹彦龙扶下马来,赔着笑说道,“主子,我这么说您没意见吧?”
“没有…就这样吧,”曹彦龙沉吟片刻后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我们需要被关多久呢?”
“哼哼,我也不知道,监狱的看守们早都跑光了,虽说你们斩了别人一只手,但听百姓们说是他们先骚扰你们的,就先关个三五天,直到你们彻底反省后再放你们走吧,”萧绮烟说着便锁上了门,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虽说监狱里只有你们两个,但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这的铁门都是用精铁打造而成,一般的蛮力是完全无法撼动的。还有,我明天会来送一次饭,保证你们不会被饿死。”
“…这样看来,萧家把催化城治理得倒还不错,”曹彦龙环视左右无人,低声叹道,“朕在这一路上听到的都与萧家有关,恐怕现在领导叛军的是武家的人,和萧家毫无关系了。薛忠辉。”
“臣在。”
“计划有变,等到太阳落山后再行动,朕要到萧家去探查情况,”曹彦龙将手掌按到铁门之上,催动内力猛地发劲,却是连门框也无法震动分毫,心中惊诧道,“朕的这一掌是能击断碗口粗的树的,现在打在门上却毫无反应,再看那周围的厚石墙,想要逃狱的确是难如登天。”
“薛忠辉,你有把握能斩开这铁门吗?”
“皇上,臣应该能斩开,只不过臣的刀不在身边,如果可以,还得请皇上帮个小忙,”说着薛忠辉便从怀中摸出几枚金币来,捧到曹彦龙眼前说道,“以您的功力,将这些金币捏成薄片肯定不在话下吧?”
“…值得一试。”
说罢曹彦龙便接过金币紧紧攥在手心,伴随着一阵金属弯折声,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金条。接着他右手捏住金条,猛地发力,竟是将那金条的上半部分硬生生地捏成了刀锋的模样。
“你看这样如何?”
曹彦龙将那柄金刀交给薛忠辉,而后者只是将金刀在铁门前比划了两下,笑着答道,“皇上的手艺很好,这门臣已经斩开了。”
曹彦龙吃了一惊,伸手便朝铁门摸去,只是轻轻一推,那铁门便已断成数截“轰”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