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尝试数次,累得满头大汗,“早知道就让青穗青玉跟着了。”起码爬墙轻松。
就在她擦汗之际,墙内突然隐约传来一声。
“唐征,到你了!”
别的她可能听不清,但那两个字她绝对不会听错。
阿征就在附近,那她更得爬上去看看!
遂她挽起袖子,向后倒退几步,借力猛冲。
院内,唐征刚刚翻身上马,原是在练习马术,断是没有留意到,在北侧的墙头上正趴着个气喘吁吁的小人儿。
“唐征,注意驭马的姿势,若是无法控制,可以选择跳下来。”一旁的老师一遍遍的重复注意事项。
唐征轻轻点头,旋即缰绳不轻不重的一牵,马儿缓步走动起来。
圆形的练马场上有大片的空地,他需要与马儿熟悉磨合,一人一马便在空地上奔腾,越跑越快。
路小朵遥遥望着,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身潇洒恣意,墨发飞扬甩在身后,眼底映出耀眼的光芒。
他与马磨合得越来越好,小心的控制它加速,转弯,犹如老朋友一般。
路小朵缓缓开口,“可惜啊,这年头没有相机。”极致的美景只能透过眼睛留在心底。
唐征似乎完全适应了节奏,便驾驭着马儿往有障碍的地方跑去,半人高的障碍栏,他们一跃而过。
一旁的同窗们惊叹不已,连老师也露出惊艳之色。
今天是第一场马术课,前头几人光是上马就费了吃奶的劲,独独唐征,不仅适应力强,对马的控制力也仿佛与生俱来。
朱温
文苦笑着嘟囔道:“这家伙,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我看没有,文就算了,武也拿手,他是神仙派下凡来折磨我们的吧。”一同窗望天道。
话音未落,却听马儿嘶鸣,伴着巨响。
马的前蹄抬起过低,绊到了障碍栏上,整个失去重心向前跌去,唐征无法自控,果断松开缰绳。
双手护着头,身体摔下了马,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阿征!”路小朵心如火烧。
遥望着那道人影消失在眼中,她的心好悬从嘴里蹦出来,慌忙的撑起身体,手下突然一滑。
“我靠!”
墙头上小人儿惊恐的尖叫声被马场内的纷扰掩盖,根本无人发觉。
墙头上只留下一道手滑的痕迹,再无人影。
马术老师脸色铁青的跑到唐征身边,“我看看伤到哪了?”
一众围观的书生也纷纷围上前来。
唐征眨眨眼,眸色澄清的摇头,“我没事。”
马术老师长叹一声,“你今天先休息一下。”遂让几个书生扶着唐征离开。
他则匆匆将此事告知山长。
“受伤了?”山长儒雅的脸沉如黑锅底,浑身上下透着紧张。
马术老师吓得一头冷汗,“没,找了大夫去看,没有受伤。”
山长的反应比他想象的大。
也对,毕竟是连府学都动心的不世之才,理应重视。
遂山长沉静的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马术老师退出房间后,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青年,面上沉郁,“这县学的环境实在太差,这次
殿下没事,难保以后不会出事啊。”
闻声,山长也拧紧眉心,长吁短叹。
“我也知道,但如今殿下情况特殊,若是咱自己突然出钱修缮,恐怕会引起怀疑,那殿下的处境说不定更差。”
有钱修缮但这由头不好找,万一暴露了秦王行踪,他们都要遭殃。
难办!
二人沉默了半晌,忽然被一道通报声音打断。
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山长,巡山的时候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姑娘,她说自己姓路,要见唐征。”
闻声,山长一愣。
受伤这事还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这两人果然和师父形容得一样,腻歪!
山长几不可见的勾勾嘴角,轻声问,“伤得如何?人现在何处?”
“伤得不重,人就在外头呢,”
“让她进来。”山长又道。
遂趁着通报之人出去的空隙,他对身边的青年道:“断是听闻我这小师妹有本事,说不准,她能解决了咱的窘境。”
青年点点头,安静的坐到一旁。
旋即,只见路小朵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粉嘟嘟的小脸蹭着土色,花的像只狸猫,衣裳也是脏兮兮。
倒是一双眸子闪亮逼人,燃烧着小宇宙走了进来。
“山长,我无意冒犯,只是想去看看我相公,请您通融一下。”路小朵一脸紧绷。
坠马啊,她亲眼看着的,眼下这心像在万米高空悬着。
谁能想到上学会如此危险。
她后悔了,不如干干脆脆的把人领回去,金屋藏娇,起码安全!
山长不紧不慢道:“你这丫头着实大胆,姑娘家家还爬墙偷看,一点不怕被人发现?”
“怕,但不来更怕,一来就看见人坠马,我已经快吓死。”路小朵大.大方方道。
没什么好撒谎的。
山长不由被她逗笑,“你到真实在,放心吧,你相公无恙,可能你这样子还比他严重些。”
听见“无恙”二字,路小朵的心稍微沉下些。
“山长,就算这次无恙但县学也该提高警惕啊,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路小朵问诘。
山长十分配合的点头,认同道:“嗯,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
他又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失落表情,“你也看见了,咱县学穷啊,这学堂各处都有年头了,就算是我给你做保证,你敢信?”
路小朵四下望了一圈,清晰发觉墙壁上细小的裂纹,再回忆马场的简陋,她忍不住叹气。
“难道朝廷不拨款修缮?”她问道。
“近年来受战火纷扰,国库空虚,各处的县学甚至府学都是自给自足,大家都要吃饭,哪里有闲钱修啊。”山长露出苦恼之色。
路小朵理解,国家不安定,最受冲击的就是教育业。
要不她捐钱修缮?
可她又要安置流民,又要盖宿舍,还要修建落霞山,养活一大家子,也颇为捉襟见肘。
“若是县学可兼做着生意来贴补,不就可以解决钱的问题了。”路小朵眼中一亮,跃跃道。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山长心头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
“是有道理,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你是商人应该明白其中的艰辛,况且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外行。”
言下之意,需要有人帮助啊!
路小朵又缓缓开口,“我可…”
“娘子!”
唐征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路小朵的话,她顿时寻声望去,唐征已快步到她面前,拥她入怀。
因着坠马脏了衣裳,他此刻换了一身,浑身都是干净清新的味道。
山长自然的垂目饮茶,非礼勿视。
“你摔伤了?让我看看。”唐征又急匆匆的推开她,映入眼帘是她的一脸狼狈。
路小朵甜甜一笑,“没事,就是一不小心脚滑了。”
只有刚刚摔下墙头疼了一会儿,后来满心都惦记着他的情况,也忘了疼。
山长并不介意对话被打断,但看着一幕也实在尴尬。
“咳咳,没什么,你俩可以出去了。”山长道。
唐征正有此意,拉着路小朵就要走,旋即又站下对山长道:“山长,我要告假送娘子回家看大夫。”
“准了。”山长利落的摆手道。
虽说自家师父原是奔着唐征而来,但对路小朵这个小师妹也是真心的疼爱。
他可不敢怠慢。
路小朵站起身来,突觉脚腕锐痛,口中轻哼着抓住唐征的衣袖。
唐征眉心紧锁,遂双臂一环将路小朵抱了起来。
“走了。”
路小朵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小团,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颠簸,脚腕的痛楚顿少许多。
“嘿,快看快看,人出来了。”耳畔兀自传来藏着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