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静香楼的赵掌柜,他一直委托着通通送代为采购,也算是通通送的老客户了。
一见他进来,路小朵忙起身将人迎进来,“赵掌柜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赵掌柜脸上对着笑意,倒是让人看不出来意,一开口也就是些寒暄的客套话。
待聊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切入正题,“最近那福威局降价的事,你知不知道?”
路小朵一听这话,心里就大致猜到赵掌柜的来意,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掌柜不会无缘无故的浪费时间来和她聊闲天。
心中明了,但路小朵面上不显,隐隐闪烁出一丝困惑之色,“我当然知道,不过……赵掌柜提这个做什么?”
“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通通送的这个价格,是不是要是该降一降。”赵掌柜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虽然只是便宜一成,但对于像静香楼那种大单子而言,却是很大的优惠,赵掌柜不能不心动。
眼下,他见路小朵的眼中有复杂之色,便跟了一句,“当然也不需要降价很多,只要和福威局一致,我便继续和你们通通送合作。”
其实,赵掌柜也算是有点良心的,起码还顾念着些情分,没有像那些新客户一样,二话不说就直接换福威局下单了。
这些事路小朵的心里有数,但一码归一码,关于降价的是事情,她还是摇头。
“真抱歉,赵掌柜,我们不能降价。”路小朵轻叹着,也是一脸的无奈。
赵掌柜似乎有些意外,他打第一次见到路小朵就觉着这小丫头不一般,不是那种钻钱眼里出不来的类型。
连一成的价格都舍不得让出来,似乎有点太小气了。
“现在福威局已经降价,我想通通送已经受到不小的冲击了,做生意有时也是有舍才有得,你不降价,生意就会减少,其实亏的更多。”
赵掌柜很有耐心的说着,话里话外还是想劝路小朵降价。
他可不光是为了自己,否则他直接去福威局就可以了,无需来这里浪费口舌。
此刻,赵掌柜说出这些话,也是想给路小朵出主意来把生意再抢回来。
但路小朵显是并不领情,“赵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但通通送的价格真的不能再低,不然我就得做赔本买卖,再者,若是价格能随意的长或者减,那才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今天一个价,明天一个价,短期内也许是可以获得很多单子,可长此以往却是在消耗品牌的信誉。
“我不轻易的降价,同时我也不会轻易的提价,而且所有通通送经手的货都有质量保证,我们也值这个价钱。”路小朵继续道。
赵掌柜听见路小朵的娓娓道来,竟有些惭愧,原来人家的目光才叫长远。
他苦笑着叹了一声,跟着又是点头,“也罢。”
最终,醉香楼的单子依然照旧,赵掌柜也再没有提过要降价的事情,同样的,一些老客户还是愿意跟通通送合作。
两边这就算是打起了擂台。
彼时
的福威局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不断,一直这样隔空打擂台,路小朵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对方单单靠降价就把自己挤兑黄,让她在这个小阴沟沟里翻船,就不是她路小朵了。
但有人就是看不得这种平静,非要闹出点事情不可。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城中突然传出通通送是黑店的消息,说他们为了赚钱,满天的要高价。
妥妥的恶意竞争,这样的事放在现代那叫诽谤,但这年头却挣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至于造谣的是谁……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是福威局的一帮人。
“就是这家黑店,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啊。”王咸春此刻站在通通送的门口就旁若无人的喊了起来。
清乐街本就热闹,路人一听这边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一个两个都憋不住那爱看热闹的心,纷纷围了过来。
王咸春清清嗓子,双臂环胸的不断数落通通送的“罪状”,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店里的伙计听见动静忙跑了出来,为首的巍子是首当其冲,一下子蹦出来,“王咸春你还要脸不要!”
“当初要不是小朵姐给机会,你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旮旯要饭,自己背叛出去还不算,竟然反过来咬我们。”巍子越说越气,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
王咸春一脸冰冷的笑意,“怎么还想动手?大家都看看啊,他们不止黑心,而且根本就是一群野蛮人,你们要想和他们做生意,可得小心。”
“
是谁家的疯狗没栓住,跑到我这里叫唤来了。”与此同时,路小朵从店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微微端着些架子,竟有不怒自威的意思,身边跟着个蒙面的唐征,那一双星眸也是彻亮,带着丝丝冰冷的怒意。
他记着王咸春呢,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路小朵二人出来,王咸春撇嘴,要不是其他人怕被衙门按闹事抓走不愿意来,怎么也不会轮到他来干这个事。
此刻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唐征的身上,主要是怕他突然动手。
“你们福威局没有生意,我们却没有时间奉陪着你胡闹。”路小朵转头对着一众伙计,“都去忙自己的吧。”
巍子等人闻声只好扭头往店里回,见状,王咸春又猖狂的笑起来,“都看见了,他们这就是心虚了,黑店!”
“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叫得大声就不心虚了?你们福威局若真觉得通通送是黑店,可以去衙门告我,我定然奉陪到底,但就凭你一张嘴在这里造谣……”
路小朵沉静的目光从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扫过,“大家心里自有公道,其他的,随你好了。”
说着,路小朵扭头入店,王咸春自然是不会报官,但也全然听不进去路小朵的话,依然站在那口沫横飞的泼脏水。
“这就是他们的东家,一个小屁孩子根本不会做生意,整个人都钻钱眼子里去了,这种店早晚要完。”王咸春直接面相众人,“我们福威局就不一样了……”
他的一句话刚刚说了
半句,忽然左肩被搭上了一只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暗藏着爆发力的一只手。
“你的臭嘴要再敢出言不逊,我会亲手把它缝上。”一道冰冷的声音惊得王咸春一身冷汗。
就连他身前的那些路人都脸色微变,王咸春尴尬的干笑两声,“你……你别吓唬人了,我不信路小朵她会让你动手。”
倏地,一阵剧痛顺着王咸春的肩头涌入他的脑中,左肩膀的骨头似要被生生捏碎,他的脸上瞬间滴汗。
唐征的手劲奇大,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你你你,放手。”他疼得咬牙咧嘴。
话音未落,阴着脸的唐征已经把手放开,口中吐出一股子寒气,“滚。”
王咸春有句话说得没错,路小朵是不会希望他动手的,所以便先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唐征冷哼一声,曾抓过王咸春的手在衣服上摸了两下,自顾自的往店里走去。
“一店的人都是流氓土匪,上梁不正下梁歪,呸!”
直到唐征一只脚迈入通通送的门槛里,王咸春自认为距离安全才敢小声的咒念,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唐征的步子忽然一顿,深邃的星眸之中闪过一丝戾气。
见他突然停在原地,王咸春是又心虚又害怕,兀自的打了个寒颤,忙一低头钻进人群里面,以免自己再受皮肉之苦
旋即,王咸春似身后有狗在撵他一样的跑走,回了福威局忍不住大吐苦水,就差连哭带嚎的把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