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见路小朵三人要走,便胡乱的抡胳膊,边扯着破锣嗓子道:“路小朵,我可是你大伯,你不能见死不救,你爹和路家的列祖列宗在地底下知道都不能答应,你给我回来,你这不孝不仁的丫头!”
“你有什么脸提我家二牛,路大鹏,是你自己活该,要是二牛还在,他早就打折你的腿了,呸!”
金田田气得对着路大鹏啐了一口,路二牛是她一生的挚爱,更是一生的痛,路大鹏那话自是触了她的底线,不怪她恼火发怒。
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性子是泼辣些但也有分寸,知道这里是县衙,她吵得太大声只会让人看笑话,只骂了一句解气之后,便不再说了。
路小朵微微扭头看向路大鹏,不紧不慢道:“袁大人已经宣布结案,大伯您……就当是给自己长个教训吧。”
“你这个黑心肠的臭丫头!”路大鹏止不住嘴的继续骂道。
路小朵无意和他纠缠下去,三人离开衙门便立刻乘着驴车回了郎桥村,一来一回倒是没耽搁多少时间。
但他们到家时,却见巍子和草儿正在院里生拉硬拽的扯着唐征。
“我都说了,小朵姐就是出去一趟,也不会有啥事,你难不成要单枪匹马的闯去衙门!”也是苦了巍子的小体格,几乎是半挂在唐征的身上,但也拦不住。
倒是草儿力气大,稍微能对唐征造成一些牵扯,但那也是基于唐征没有对她动手,纯是拼力气的原因。
“放手,不然,一起揍。”唐征的一双星
眸深邃似海,带着三分犀利的寒芒。
二人闻声皆是身体僵硬,心知都不是对手,巍子则苦着一张脸道:“我滴天老爷,小朵姐,你可快回来吧!”
“我这不回来了。”正一脸黑线的路小朵从院外走了进来。
巍子瞧见路小朵可比瞧见了自个的亲娘还亲,简直是要热泪盈眶,忙不迭的从唐征的身上下来要朝着路小朵过去。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回来了呦!”巍子像个受尽挫折的小媳妇似的。
路小朵脸上的黑线更粗,什么就老人家,不说心理年龄,她才八岁好不好!
但凡是个女子就没有个会喜欢旁人把自己叫老了的。
她是眼瞧着巍子朝自己跑过来,心下便想着该如何闪开,可不等她有动作,一脸冰冷的唐征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他长臂一探便按在巍子的背上,随即再向后一提,巍子整个人顿时被他轻而易举的拖回身边。
巍子战战兢兢的抬头,突兀的对上那一双寒澈如冰的眸子,又是熟悉的窒息感。
“离我娘子,远点。”唐征眉头紧缩,口中吐出夹枪带棍的一句。
“可她是我东家……”离得太远,他怎么随时待命,怎么马首是瞻?
然而话音未落,他眼中的世界就突然摇晃起来,原是唐征见他不从,正在将他轮飞出去。
“停停停,小朵姐你救救我啊!”巍子这次是真的要哭了,吓哭了,他丝毫不觉得唐征要把他扔出去是在开玩笑。
凭着对方的性格,
一、定、能、做、出、来!
小朵姐咋就不好好管一管这充满暴力血液的相公,难道就不怕他一失手,真把弱小无助的自己给杀了?
然而,他的救世主路小朵,此刻正一脸喜色的瞧着自家相公,那眼神虽算不上支持鼓励,但绝逼也是没有要管他的意思!
不,她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现他的窘境,满心满眼都是自家便宜相公,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果真是求人不如靠自己!
眼下,巍子还哪敢有个不从,点头如捣蒜,“别扔我,我都听你的。”实则心里苦哈哈。
这男人就是看他不顺眼,不然怎么不见他也管着别人,不许靠近他的亲亲小娘子。
自己不过也就是看着路小朵回来,一时太过于激动了而已。
唐征闻声终是没有把他丢出去,只是放手的太快让巍子没有准备,而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呦,大哥,你……”算了,他还是闭嘴吧,免得又被人当成鸡崽子拎起来。
这次巍子自顾自的站起来拍拍屁股,然后抿着嘴走到草儿的身边……求保护。
至于唐征为什么没有把人直接丢出去,只是因为他怕这会让路小朵更加不喜欢他,而巍子求饶的作用则近乎于零。
路小朵一时发愣只是因着唐征的举动,他这闹脾气的数日都很少同她说话,就更别说叫她了。
从前她总觉着被人追在屁股后头叫娘子有些吃不消,却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习惯了这样被他叫。
几天不听……还有种浑身难
受的感觉。
这不是贱皮子是啥,是啥?
眼下,路小朵笑得杏目弯弯如月,对着唐征问道:“你要去找我?”
唐征只觉被这笑容晃了眼,一时失语,却有一抹绯红爬上双颊,他的舌头硬的像根擀面杖,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幕落在顾小朵眼中,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初初情窦初开的少年,连和女孩子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却越发让人觉得有趣。
“你倒是说话呀。”路小朵又催了一声,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急色,反而是清脆中带着丝丝趣意。
金田田毕竟是已经当娘的人,年轻时与路二牛也曾是这般浓情惬意,蜜里调油,眼下忍不住低低的笑。
自觉他们几人已经是很多余的大灯泡,于是她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偷笑着朝屋里走去,顺便也对着草儿挥挥手示意。
草儿真真的一点就通,近日来这二人冷战,搞得她都总觉得气温下降,也盼着二人能早些破冰呢。
于是她跟着金田田,也悄无声息的往屋里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巍子的声音,“他就是要去找你,说啥都要去,你要不回来,他这阵都单枪匹马的杀去衙门了!”
唐征被一语戳破自己的所做,那头恨不得扎进裤裆里,心里又想腾出手把巍子拎着扔出去。
而路小朵本意就是想逗逗自家便宜相公,哪成想会冒出个顶没眼力见的巍子。
这个话多啊!
“诶,大娘,草儿姐你俩拽我干啥?我还没说……”完字没有来得及出口,他便
被草儿堵住了嘴巴。
就你长个嘴会说话,却是白长了一双眼珠子,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没见人家聊性正浓,凑什么热闹!
巍子被二人强势拉进屋子里,院中便只剩路小朵二人,只是经刚刚巍子的一打岔,二人之间的温度又降下来一些。
“我就是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你以后别在这么冲动,尤其是衙门,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路小朵淡淡道。
幸亏这是自己回来遇上了,要不他真跑去衙门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且不说会不会有人把他认出来的事,就是私闯公堂那也是大罪,要坐上几年牢的。
这事唐征理应知道才对,却还是那般不管不顾,是因为……她?
唐征脸上的温度也退下一些,于是闷闷的出声,“我不是去闹事,是怕你出事。”
这话任谁听了,也会涌出少女心,路小朵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明媚,自己那个听话的便宜相公终于是绷不住,回来了。
“怎么,不闹小脾气了?”路小朵把凑上前问道。
此话一出,唐征原带着三分害羞的小脸又多了些许的困惑。
他闹小脾气?
自己最近一门心思都在琢磨,该怎么让娘子重新喜欢上自己,哪敢闹脾气。
唐征的心里是六月天的鹅毛大雪。
他气急,“娘子冤枉好人!”
“我没有。”唐征倔强道。
“拜托,我又不是瞎子,难不成会看不出来?”路小朵无奈,转头又挥挥手,“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