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相真大陆的近卫军中,人人皆知但谁也不说的秘密。
在大清洗运动里,大统领得到了一个黑色木匣。那个木匣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大统领执意让大家将其好好保管。
当时,白丘山只是觉得这个木匣似曾相识,还没有将这个木匣和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直到很久之后,他再次看见了李落徐和林修。
他终于想起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和李落徐找过齐知卿,对方对他们说了一个逆转生死的可能性,在那个可能性里,有一个神器,就是黑色木匣。
上次和李落徐相遇时,齐知卿提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似乎林修和他们之前说过的逆转生死的事情有关。就在近两日,他听说林修被召回金鸾区。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联系,但曾经长期在暗部的经验让他感到不安。他本想找齐知卿询问,却遇见了罗勒。
“当时他对我还有些防备。”罗勒说,“幸亏齐知卿早有准备。”
在让罗勒去自己的领地之前,齐知卿给了他一个随身的物件,说是见其如见人。亮出这个物件后,白丘山将这一切怀疑说了出来。
他告诉罗勒,李落徐有执念。
“还请阻止他。”白丘山如是请求。
“执念?”王丢丢按了按直跳的眼皮。
白丘山没有说明那执念是什么,罗勒想问,也没有问出来。
现在来不及追问这些了。如果林修此次来金鸾区,是拿第五个黑色木匣,那么,所谓的“逆转生死”,可能会很快发生。
“我去找他们。”王丢丢咬牙。
不管金鸾区的主殿有多么防备森严,她都必须去试一试。
罗勒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本想和她一起去,但她制止道,若是类似于白丘山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齐知卿忙着联系归络、处理相真大陆这边的阻碍,住处空无一人的话,会失去很多信息。
“回去吧,大家分工合作,才能最充分地利用这本就不充足的时间。”
罗勒没有坚持,王丢丢孤身前往。
不知道是幸运使然,还是冥冥之中有其他缘由,她走近金鸾区主殿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修和李落徐走出来。
她连忙闪到一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毕竟有大师兄的话说在前面,这次她格外注意,不让两人发现她的踪迹。
两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金鸾区的边缘。
行人渐稀,城墙耸立,他俩走得迅速,让王丢丢跟得有点儿腿酸。
所以,当两人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她也没能刹住车。
“王姑娘。”林修开口,语气淡漠,“还记得在下说的话吗?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我……”王丢丢心中蓦地一疼,不自觉地垂下眼帘,“我记得。”
“那王姑娘从瀛岛跟随我们至此,究竟为了何事?”
林修充满冷漠的问话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狠狠攥住,让她喘不上气来,更别提回答问题。她咬着下嘴唇,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暗自想,或许之前大师兄让她不要在此时找林修,也是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接下来李落徐的行为,将她打入冰窟——
“既然小师妹这么不听话,只能暂时将你关起来了。”他眯起狭长的凤眼,语气里带了些危险的意味。
王丢丢心里“咯噔”一声。
她直勾勾看着李落徐,那个伴她成长的大师兄,此刻仿佛成了一个陌生人。
作为一个五阶修为的小炮灰,王丢丢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放弃抵抗,任凭两人将她绑好,关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木屋里。
金鸾区作为相真大陆的主区,也是主殿的所在之地,曾经在围绕区域城墙的地方,设置了一些岗哨。后来,金鸾区外扩了一圈,作为护城之地,原有的岗哨就被废弃。
王丢丢被关的地方,正是这样的一个岗哨中的小屋。
屋子不大,里面放了一方桌子,三五把椅子,还有几个垫子摞在地上,应该是简易的小床。屋内处处都是厚厚的灰,呛得王丢丢直咳嗽。
李落徐皱皱眉,让林修先走开,掏出帕子,将椅子擦净,才让她坐下。
“大师兄,你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在他将要离开房间时,王丢丢喊住了他。
“小师妹怎么会觉得我们是要来这个地方呢?”李落徐反问。
“毕竟,在此之前,你们一直知道我在跟着你们,却没有把我抓起来。之所以现在把我抓起来,那肯定……”
李落徐打断她的话:“小师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妙。在这里等一会儿,到饭点时,师兄会给你带来吃的。”
“那大师兄能不能给我松绑啊?”
“这怎么可能?”
“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小师妹想什么呢,能出什么事情?”话虽如此,李落徐停顿片刻,还是给她松开了绑在脚上的绳子,“别乱跑。”
“手上的……”
“真有什么事的话,师妹就只管跑就行了。”
行吧。这次是松绑了,但没有完全松绑。王丢丢看他收走自己的佩剑,走出屋子,又把屋门锁好,撇了撇嘴。
罗勒曾经教给她一句话,“当上帝对你关上一扇门时,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这背后有啥隐喻王丢丢不管,现在门关了,可巧,她找到了一扇窗。
头顶的天窗。
这是一个一层半高的小屋,一楼住人,窗户已经封死了,二楼应该是之前囤粮草的,并没有覆盖一整层,而是围绕屋子一圈,透过栅栏可以看见如今已空荡荡的。不过,这样的布局让房间正中间的天窗显得格外明显。
这个天窗是当前屋子里唯一的采光来源,也是她的出口。
至于手被绑住、无法攀爬——
王丢丢手一抖,袖间的簪子就滑到手里。因为周围没什么绳子,林修和李落徐只是用布条绑住了她,而利用簪子,可以给布条刺出一排小孔。
然后,她用力向两侧一扽,随着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布条也随之分开。
来不及理会红肿的手腕,王丢丢跑上二楼,观察地形。
好在她从青峨派长大,对于爬野山之类的行为也有些心得,很快,她找到一条“路”,爬上天窗,又正好在房顶看到了林修和李落徐的位置。
从高处看这片区域时,高低错落的地势构成了一个神秘的图案,像是远古时期的图腾。线条交错延伸,汇聚至中心。王丢丢所在的岗哨位于离中心仅有一两百米,能看见线条在身边围绕。而另外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图腾正中的那个点。
他俩似乎在聊什么,说了几句话后,林修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那几个黑色的木匣。
一阵风起,天空突然压下沉沉的乌云。木匣泛起光芒,依次排列,围绕在他周围。
王丢丢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黑色木匣的数量——
一、二、三……
“啊!”一声惊雷让她惊叫出声。她脚下不稳,顺着原本有一定倾斜角度的房顶刷拉拉往下滑。
下一瞬,一股栀子花香扑进她的鼻腔。
栀子花香?
王丢丢脑海里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想不明晰。
“小师妹!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呆着吗?”李落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他叹了口气:“师兄真的不想让你受伤。”
“大师兄……”王丢丢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对不起。”
林修站在小房子下面,面色严肃地看着两人安全落地:“王姑娘,还请不要任性,大家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
他是在警告吗?
这样的语气让人有些难受,但王丢丢也分明看见,在她从屋顶往下滑时,他和大师兄,都毫不犹豫地向这里奔过来。
乌云散了。李落徐看了看天边的夕阳西下,对林修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林修推开屋门:“天不早了,落徐兄带王姑娘在此处歇息片刻,在下去找些食物。”
“……好。”
王丢丢想,或许,自己刚才的行为延缓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让大师兄的计划落了空。
她再度被绑住双手,还被剥夺了身上唯一的利器——簪子。这次,李落徐没有离开屋子。他将桌子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把垫子上的灰尘抖去,让她坐上去。随后,他拆开封窗的木条,将一层的窗户打开,晚风就一下子灌了进来。
“小师妹,别添乱,好吗?”他认真说。
“大师兄,我没添乱。”王丢丢坚持。
“……好,没添乱。”
天色渐晚,夕阳金黄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来,给他的身子镀上一层金边。他将头发撩至耳后,光芒流转,他的眸子里却没有了笑意。
遇见林修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当时,她还以为大师兄只是一个自恋狂。
王丢丢垂下眼睛:“大师兄。”
“嗯?”
“你的发型很好看。”
李落徐顿了顿,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勉强一笑:“小师妹,你回答师兄的问题的周期,还真长啊。”
天一点点暗下去,两个人各怀心事,不言一词。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看不见东西,李落徐决定去二楼翻一下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在他找到几支蜡烛和火折子的同时,门被“吱呀”一下推开。
但来的人不是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