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似乎危险，也不算危险。”齐知卿倒是不怎么紧张，“我也有自己获取情报的途径，在大家不怎么注意的前提下获得我想得到的东西——比起这个，你知道这一情况后，对李落徐的身份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王丢丢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大师兄他……知道这些事情吗？”
“小姑娘，还记得这个话题是怎么开始的吗？”齐知卿笑出声来，“这件事情对你而言的确不太好接受，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要把感情先放到一边。”
他说的没错。如果李落徐很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他这一路以来跟着林修，可能就另有所图了。
王丢丢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没想到，蓼莪又给了她一击。
两人到达水薐区、给大夫付过钱之后，和蓼莪和罗勒去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蓼莪和猫灵做过结合，极大提升了自己愈合的能力，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活动自如；罗勒则有些惨，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蓼莪给了王丢丢一个新的消息。
“咱想起来，关于李落徐的事情，上次咱不是说到一半，被回来的林修打断了嘛。”她明显是无意间想到的，也没有和齐知卿商量过，但就是这样恰巧地先后讲出来。她问王丢丢：“你大师兄是怎么和你说他和我们的关系的啊？”
“你们的关系……”王丢丢只得坦白，“他说他和你们有过一些合作，但是具体合作什么，没有和我说。后来因为一些别的事情，我也就没再问这些事情。”
“他说和我们合作，具体是我们的谁呀？”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蓼莪越问，王丢丢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她的脸也耷拉下来，无法保持一个温和的态度。
见她这副样子，蓼莪也明白发生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便不再卖关子：“那咱就直说了。李落徐的合作对象，是灵隐族的首领。换句话说，某些角度上，咱会听他的命令。”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王丢丢的脑子还是一空。
蓼莪也不知道李落徐是什么时候和灵隐族的首领建立合作关系的。他并不归属于灵隐族首领管辖，而是抓住了灵隐族首领特别重视的关于上古时期成仙、成神的信息的心态，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让他们合作起来。
“他知道大清洗的事情吗？”齐知卿开口。
“大清洗？那是什么？”
看来，蓼莪也不知道这个事情。也许，李落徐也不知道。
这并不阻碍他们的合作。不知道李落徐用了什么方式，灵隐族首领格外信任他，甚至要求蓼莪全面配合他的事情，而四大主管的剩余三人，尽可能配合他的计划。
当初，蓼莪和署宝进入青峨派，就是李落徐给他们发的消息。
甚至，在望海崖的事情，都是李落徐和署宝等人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
蓼莪不用说那出戏的内容，王丢丢都能猜出来——李落徐判断，林修应该有颠倒生死的能力，但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利用林修的这个能力，哪怕是为了试探他能力到了哪一步，总之，李落徐一直在试探，也一直在盯着。
“可以让我静一静吗？”她深深吸气，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
等其他三人走开，她一个趔趄，连忙扶住手旁的树，慢慢蹲了下来。
她看过太多小人书，也知道一些常见的反派设置——什么身边的朋友竟然是最终Boss，什么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其实呆在幕后操控全局，她都见过很多次。
再者，哪怕她没看过这样的设定，信息给到现在，想必其他人也都能猜到了。
李落徐身份不简单。说得更直白一点，他就是真正的幕后boss。
他盯上了林修的能力，所以，这一路上，他除了帮助，更重要的是监视。直到林修展露出自己颠倒生死的能力。
之前的很多事情可以看作是李落徐的试探，那秦月呢？难道，为了逼出林修自己的能力，李落徐甚至愿意献祭秦月？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伙伴吗？
大师兄怎么可能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
王丢丢不理解。那个自恋的大师兄，那个格外注重自己的发型、衣衫的大师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从加入青峨派开始，李落徐就一直在照顾着大家。他那么温柔，那么认真地保护别人，怎么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小炮灰。”罗勒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蹲到她面前，“蓼莪说，李落徐和灵隐族合作时，答应了他们很多条件。但他的底线，是不准伤害任何青峨派的人。”
“这个……能作为安慰吗？”王丢丢苦笑，“这是想告诉我，大师兄依旧对青峨派有情有义？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我们都不知道秦月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本意。或许，这也是剧情的安排。”罗勒放轻声音，语气温柔。
“可是为什么？”王丢丢还是无法从情绪中走出来。
她又怎么才能从情绪中走出来？
她震惊，她愤怒，她也无助。
那是她的大师兄啊，她从加入青峨派起就格外依赖的人，她的家人。
她越说越难受，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不管是不是剧情安排，总要有个理由吧？大师兄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真要追问原因，或许，白丘山会知道。”罗勒声音依旧温柔，话语间却慢慢坚定下来，“小炮灰，我可以帮你。”
王丢丢眨眨眼，因震惊而略有麻木的大脑慢慢反应过来。
通过之前的一些接触可以发现，白丘山是最了解李落徐的曾经的，去找齐知卿的事情，连师尊都不知道，但白丘山一直都在。所以，想知道个中缘由，找他最合适不过。
可是，白丘山通过假死隐姓埋名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就连齐知卿都无法探测到他的位置。唯一的办法，就是齐知卿回到系统的世界，从系统使者的视角，定位白丘山的坐标。
王丢丢看着罗勒，细细揣摩他刚刚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决绝。
“没关系，这件事情往后放放吧。”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没有漫画剧情的安排，大师兄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等到我们都不受剧情的控制，一切就会好了。”
虽然不知道罗勒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之前曾经表现出对回到系统的世界的畏惧，如今又一幅凛然赴死的状态，想必让他回去，对他而言一定会遇见很多麻烦的事情。
她可不愿意他遭到麻烦。
若她说是因为担心他，而不让他回去，他又必然会说没关系，甚至强硬地要回去。所以，王丢丢找了另外的借口，让他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想到一个办法。”她看向对方，“我们现在掌控的信息已经远超过林修掌握的信息了，拥有信息差的时候，可以引导一些事情。而且，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漫画的世界，所以，我们可以用漫画剧情发展的方式来思考后面发生的事情。”
“小炮灰的意思是……”罗勒停了一下，揣摩着她的想法，“是想直接逼迫作者改变后续的剧情吗？——通过让李落徐的计划落空的方式？”
“具体用什么方式我还没想好，需要分析作者原计划的情节才可以决定。”王丢丢吞了吞口水，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一些，“金毛，按照你的经验，你觉得这个漫画的大纲是什么呢？最简要的那种。”
这样的讨论明显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我以前是系统文的系统，又不是漫画的……”
“那可以帮我个忙吗？”王丢丢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忙？”
“喊上齐知卿和蓼莪，帮我收集当前市面上所有的小人书。”她故意装出一副占小便宜的表情，向罗勒解释，根据之前的经验，这个世界的小人书的情节、人物的常规设定，和漫画作者的世界里漫画设定是相通的。
因为“自古套路得人心”，或许，可以借助这个世界小人书里面的设定，判断漫画作者到底想画出一个怎样的故事——也就是她刚刚说的“大纲”的内容。
不过，从遇见林修开始，王丢丢已经很久没看小人书了。对于漫画剧情的判断，还停留在遇见林修之前的时期。她担心自己对当前情节的判断出现误差，所以需要看看当前热门的小人书，来确定当前热门的情节是怎样的。
“不过我真的没钱了。”她两手一摊，故作轻松道，“所以，靠你们咯。”
“好好好，小炮灰这真是假公济私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为了我们的大事情。”看罗勒放松下来，王丢丢偷偷松了口气。
他答应下来后，应该就不会考虑回系统的世界了。至少短期内，他会忙于找小人书事情，不会考虑去找白丘山，也不会考虑回到系统的世界，等待下一话预告的出现。
不回系统的世界、不在两个世界里穿梭，他就会安全一点儿吧。
她不知道的是，罗勒背过身走了几步后，细微到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
他又怎么不知道小炮灰的想法——原本沉浸在痛苦情绪的人，突然逼迫自己去分析、思考时，言行举止都会露出端倪。况且，他和她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站在同一战线上共同面对了那些事情后，她的心思，他也感觉得到。
他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找了个理由，让自己不回系统的世界。
或许，他只是借着她的话，给自己一个由头留在这里。
之前的几次回系统世界后、突破限制强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在他的身上出现了其他的表现。他的左耳已经完全失聪，只靠右耳听声音，而右眼也在此过程里逐渐失明，如今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上次重启后，他不得不回系统的世界后再度返回，引发了他的代码溢出，表现出来的则是高烧。高烧过后，他的左手手指变得不怎么灵敏——好在在这个世界里他也没什么修为，不需要和人交手，手指变得僵硬难以动弹，也没太多影响。
这些他并不是很怕。
只是，他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他害怕的是，若自己在这个时候突然因为“死亡”而消失，小炮灰——乃至当前所有知道这是一个漫画的世界的人，会不会手足无措。
他难得地冷静不下来，无法用逻辑去思考，也终于感受到那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好在她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