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晚上秦玫瑰窝在床上和纪盐打电话。
刚晒过的被子充满阳光的味道,柔软异常。
秦玫瑰舒适的躺在床上,胳膊从床侧伸出去,无聊的摸了摸床头柜上还鲜艳着的玫瑰,外公下午刚拿了花瓶插进来,带着浓郁的花香。
“晚上有没有害怕?”秦玫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翘起脚,小幅度晃了晃。
纪盐许是在做题,秦玫瑰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纪盐的声音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纠缠在一起,有点听不真切。
“我也没有那么娇弱好么?”
秦玫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慢悠悠地说:“那不一定。你在我这就是朵娇花,娇娇花纪盐。”
纪盐似乎叹了口气,电话那头一时间没了声音。
啧,小娇花可别是受打击了吧,秦玫瑰觉得很冤枉。
每天都在哄恃宠而骄的亲吻狂魔男朋友。
纪盐搁下笔,他用的应该是钢笔,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写字好看就是好,我用钢笔写出来的字更灾难。”
纪盐语气随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应她:“做完一张。你写字也不丑,就是乱,还挺有特点的,以后要是能当个明星都不用请人设计签名了。”
秦玫瑰语气恹恹,丝毫没有觉得被安慰到:“那我可谢谢你啊。我要是踏足文艺方面,那我肯定努力当个编剧。”
纪盐笑了,说:“好啊,我以后给你砸钱,拉上我哥我姐一起。”
“好败家啊纪盐。”秦玫瑰情真意切的感叹,“仗着自己是富二代为所欲为是吧?”
“给自己老婆砸钱那怎么叫败家?这是合理投资,支持家庭事业。”
秦玫瑰:“行吧,纪小少爷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想起纪盐手上的茧子,问道:“你以后当不当歌手啊?”
“我只是喜欢音乐,但不想让它成为我的职业。”纪盐拿起手机,打算下楼去拿瓶水喝,出门碰到恰巧回家的纪止灿,匆匆打了声招呼。
“你哥哥?”秦玫瑰听到陌生的男声,出声询问。
“嗯。他几乎天天加班,好几天没见到人了。”他简单介绍一下纪止灿,开始解释,“娱乐圈太复杂了,不想涉足。”
冰箱开启又合上,纪盐拿着水上楼,冰凉的瓶身起了一层雾,有点滑。
“啊,当个发歌的老总么?”秦玫瑰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两声。
“生命的长度足以支撑的喜欢实在有限,我不想舍弃。”他喝了一口水,声音有些含糊,“生活和理想可以齐驱而行,只要我想。”
“突然哲学起来了呢。”秦玫瑰说。
“同理,在我看来,所谓未来和爱情,其实并不会相悖。”纪盐也躺倒床上,衣料一阵摩擦。
“当然。我并不赞同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行为,舍弃自我的爱不叫爱,更像是一种对自身谋杀。于对方而言,或许是无辜背上的负担。”
秦玫瑰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所以纪盐,我不需要你的过度奉献,我希望你可以给我爱,我也希望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缺失。”
纪盐那边传来只有呼吸声,秦玫瑰耐心等着,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又被她手动点亮,纪盐终于回应,虽然微弱,但秦玫瑰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好。我答应你。”
电话里静默下来,只能听到彼此错开的呼吸,秦玫瑰换了个姿势,仰躺到床上,听外面的各种虫鸣,忽然很想纪盐,想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想给他听远离喧嚣的自然,想忽视恼人的蝉鸣接吻,想说,我爱你。
“纪盐。”秦玫瑰开口。
纪盐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好像,真的太喜欢你了。”她不给纪盐回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我可能会在听到雨声的时候想起你,还会在看到雪花的时候想起你——”
“就像现在,我转身看到月亮时,依旧在想你。”
“所以纪盐,你要被我困一辈子了。”
纪盐的呼吸绵长,秦玫瑰看不到他,只能从听筒里汲取对方的声音:“嗯,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后来秦玫瑰回想起来,这时的纪盐或许打算告诉她自己或许会出国,但最终还是没有讲的出口。
他问了秦玫瑰一个问题,为什么取名叫玫瑰。
“这个嘛,因为我外公从年轻时就喜欢花,我妈妈的名字是茉莉,我出生时我外公花圃里的玫瑰突然开了一枝,我爸就给我取名叫玫瑰啦。他希望我漂亮但带刺,也不知道我现在长没长到他期待的那样。”
这个来历倒是挺让人惊讶,纪盐说:“他只是希望你不受伤害吧。”
秦玫瑰看了一眼时间,问纪盐:“作业写完了么?”
纪盐“嗯”了一声,秦玫瑰想着让他早休息一会儿,于是说了晚安。
床边的玫瑰花凋落了一片花瓣,像是不幸的开端。
乐广一中的校庆在八月底,正好是建校八十整年,几乎不办什么娱乐活动的一中也开始计划着好好操办一下。
校庆是向所有学生开放的,也包括毕业生,只是票要靠抢,唐慕偲手速快,把几个人的票全承包了,惹得古宙在群里大喊牛逼。
秦玫瑰却在思考着给纪盐的生日送什么礼物,纪盐生日在九月,紧随校庆之后,挑礼物对秦玫瑰来说实在不算易事。
她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做。
不过校庆排在前面,不知道在校生有什么感觉,但刚毕业的古宙异常兴奋,甚至打算去询问一下可不可以给毕业生安排个节目。
节目......
秦玫瑰盯着那几个字,脑海里却是纪盐抱着吉他在灯光下的样子。
纪盐在以前学校玩过乐队,她是知道的,转学也是因为乐队,虽然他对古宙的初次印象并不好,但听了古宙在招纳社团新人的演奏后还是填了份表。
古宙偶尔会去熟悉的酒吧里唱歌,纪盐也一起去过,不过每次都是坐在台下喝饮料,有时候甚至会拿出作业来写作业,笑得唐慕偲不行。
他唯一一次在酒吧唱歌,是在他们确定关系不久,古宙被深秋的小风吹感冒了,嗓子唱不出来,求着纪盐顶上。
纪盐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那身校服,在灯光变换的酒吧里显得怪异又突出,老板本来拿出来几瓶一次性染发剂,打算盖盖他身上的学生气,但被纪盐非常嫌弃的拒绝了。
最后还是穿着那身校服上了台。
少年抱着吉他坐在高蹬上,长腿屈起,外套的袖口挽起一块,露出一截手臂,拉链敞开着,里面穿的黑色衬衫总算中和了一下校服出现在酒吧带来的冲击感。
灯光柔和下来,给他的身形描摹出一片带着暖色的光边,纪盐手指动了动,吉他弹出一段乐声,紧接着他的声音响起来,男声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点哑意,秦玫瑰只觉得声音也会醉人,她未饮酒,却已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