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封了贵妃后,按照皇家惯例,可以择期回娘家省亲,但是前提是家里必须准备好符合规制的独立的庄园,可供贵妃下榻才可。于是贾政他们又忙着商量,选址在哪儿,怎么建造这个省亲别院,忙忙叨叨半个多月才定了下来。
定下来以后,具体操办有贾珍和贾琏等人,贾政就不用太操心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前些天说要习武,让自己帮忙找武师傅呢。
这事对贾政来说不算什么,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曾领兵打过仗,大哥现在还挂了个一等将军的闲职呢。凭着几代人在军中的人脉,贾政很快找了几个曾经的军中好手,几人各有擅长,也不仅是给贾璋当老师,主要是看护家院。
按照学堂的规矩,除了重大节假日外,旬日一休沐,也就是十天放一次假,每次一天。这天刚好是休沐的日子,贾璋在正在家里默写《大学章句》。麝月一脸紧张地进来回说:“老爷让你即刻去书房见他呢,要不要我跟老太太通传一声。”
贾璋一脸疑惑:“老爷叫我,为什么要向老太太通传?”说着也没等麝月回答,站起身往外走,又叮嘱一句:“别让人动我的书桌,我还没默完,回来还要继续默呢。”
麝月满脸迷茫地看向身边的晴雯:“宝玉刚才说什么?”
晴雯笑道:“没什么,就是鹰雏长大懂事了,就不那么怕老鹰了,哈哈!”
贾璋遂着来传唤的小厮来到书房,只见屋里贾政坐在中间首位,下面两边坐了五六位壮汉,与平日常见的清客相公们一身文士打扮不同,他们都身穿短打,显得精干强健。
贾璋向贾政躬身行礼后,站在一旁,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贾政既然让自己见这些人,一定会为自己介绍的。
果然,贾政向几人道:“这是小儿宝玉,今年十一岁,我也知道他已过习武年龄。只因乃祖母过于宠溺,见他吵着要学,几次三番地遣人令我为他寻访名师。也恰好小女才被晋封为贵妃,要建省亲别院,也需要防护。所以特请几位暂居敝府,看护一二,若有闲暇时带小儿修习一点武艺,我也知他怯苦怕累,不求成才,能强身健体即可。”说着向几人微微拱手。
几人见状连忙回礼。他们如何不知道,凭自己的武夫身份,平常是很难得到这样公侯世家之人的正眼相看的,根本没有攀附的机会。如今贾家不仅请了他们,还特意把他们家人借到贾府附近来住,贾政又特意请他们来和小公子见面,当面如此叮嘱,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谦虚,又各自表态不提。
互相客套一番后,贾政才对着贾璋道:“我儿,这几位就是为父给你找的几位武师傅。这位……”他指着左手第一位的一个双臂修长眼神犀利的男子道,“这位是严酷严师傅,他擅长箭术,曾在一次校场比武时,连续三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人称赛由基。”
贾璋连忙拱手行李道:“严师傅!”
严师傅也连忙还礼:“小公子客气了。”
贾政接着指着右手边第一位的一个胖大汉子道:“这位是鲁直鲁师傅。擅长拳脚功夫,曾在左大营任拳脚都教头。”
“鲁师傅好!”
“小公子客气了。”
接着贾璋把剩下三人也一一认识了:左手边第二位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子,叫王通,擅长使各种兵刃;右手边第二位脸上有疤的男子叫李明,擅于掌法,一套游龙八卦掌使得虎虎生风;左手边最后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叫做张鹏,擅长腿法。
宝玉听了贾政和各位武师傅的自我介绍,对他们的技艺都挺眼馋,但是也明白想要一起学也是不现实的,沉吟一会儿后说道:“君子六艺,武居其一。各位师傅的技艺在下也都想学习一二,但是目前还要上学,实在无暇一起学习。另外,我之前从未习武,一时练习太多,也怕吃不消。”
几位武师傅听了,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听小公子的意思,大家肯定不能都被选上,只希望能选中自己。于是所有人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贾璋,若不是畏惧公侯府中规矩森严,不得随意喧哗,他们只怕要冲上前去王婆卖瓜了。
贾璋没有留意师傅们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在下想先跟鲁师傅从拳脚练起,待我修习一段拳脚之后,再向其他几位师傅学习。不知诸位师傅以为然否?”
听到这话,除了鲁师傅喜悦之情溢满之外,其他人都有些失落。但是小公子这么要求了,作为地位低下的武夫还能多说什么。其余几人自然是纷纷同意,并声称随时恭候公子召唤,便告辞离去。
“诸位师傅先留步!”几人正要走,贾璋忽然叫住他们问道:“几位师傅可有擅长轻功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精瘦男子。贾璋记得他叫张鹏,擅长腿法,便微一拱手道:“请张师傅先留下。”其他几人失望地告辞离去。贾政见贾璋自己有想法,便宣布给两位师傅的月例加一倍以资鼓励。也离开,由着贾璋自己折腾去了。
众人都去了,贾璋请两位师傅重新坐下,才缓缓道:“两位师傅,我刚才也说了,我平时白天需要到学堂上课,习武只能在早晚。我准备在卯初半个时辰,酉正半个时辰练武,不知时间是否可以?若可以,烦请两位师傅给想个周翔妥帖的练习计划,就是打算安排我怎么练。哦,对了,我现在两腿上各自绑着一个三斤重的铁砂袋,不知是否有用?”
两位武师傅对视一眼,这位小公子说话做事还挺利落,他们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不过作为武夫还是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总比那些没完没了的繁文缛节招人喜欢。
两人都习武多年,鲁直更是做过都教头,对于教授贾璋这种武学小白自然手到擒来,所需考虑的仅仅是怎么避免让他受伤,或者太累而已。毕竟这种世家公子哥习武,可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学两天就不学了,要是再受伤了,恐怕家里的太太、老太太也不依。
两人在应邀来贾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需要教一个十来岁的小公子习武了,心里早已有了谱,如今见到小公子本人,简单调整一下计划就可以了。于是两人简单商讨了几句,鲁直就对贾璋道:“按照小公子刚才所说,我二人……”
“诶——”贾璋一听他的话立即打断道,“两位师傅不必这么客套,叫我宝玉就可以了,我父母长辈都这么叫我。”
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对这个公府小公子好感更甚,鲁直便接着说:“那好,那我们就僭越了。按照宝……宝玉你刚才说的,铁砂袋若无不适,可以继续留着。按我二人商量,卯初时你随老张练习轻功,酉正时随我练习拳脚。因你之前从未习武,故而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你看可行?”
贾璋笑着拱手:“听凭两位师傅安排。”他正要先跟两位师傅练练,熟悉一下,小厮忽然进来说:“袭人姐姐传话让爷赶紧家去呢,说有急事儿。”
急事儿?袭人是个懂事的,断不会开玩笑,但是有什么急事儿这么急着叫自己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