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无数花灯闪烁着细微的光，驱不散黑夜，与暗色缠绵。朦朦胧胧，将气氛烘托的极致暧昧，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浪漫美好的不似在人间。
桑榆又想起天气预报的那一场雪，如果不是下在明天，而是今夜该多好。
或许她会在雪夜，亲吻她的少年。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美人鱼喷泉处许的愿望应验，因为这想法刚从脑子里升起，桑榆便看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落在沈禅的头发边。
她伸手想捏起，才一触碰到，便在指尖化作一点水珠。
桑榆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语气很轻很轻，“下雪了。”
居然真的下雪了。
颂城难得下雪，更难得下这样大的鹅毛雪。一片接着一片，飘飘乎乎，要坠不坠。片刻间，便纷纷扬扬洒了满天。
温暖的灯光一照，飘荡的雪花显得多情而缱绻。
桑榆仰起脑袋去看，有雪花落在她的唇边，有点痒，她没忍住抿了一下，化成的水珠沾染上她的体温，带着暖意。
桑榆想，今夜连雪也温柔。
更温柔的是身旁的少年，为她去年今天一句话，记到了现在。煞费苦心偷偷准备这场灯火惊喜，只是为了哄她开心。
一大团棉花似的白雪飘过来，桑榆伸出手接住，她想，幸好她抱住了他。
飞雪簌簌，桑榆的声音在风中慢慢响起，有种眷恋纠缠的意味，“缠丝很难吧？”
沈禅似乎更不好意思几分，“看出来了？果然还是缠的不好。”
桑榆伸手去牵沈禅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学着他刚才捏自己手的样子，一下一下捏回去，又问他，“准备了多久？”
沈禅任由她去玩自己的手，垂眸浅浅地笑着。其实深究起来，从这个想法初具模型到现在，居然有一年之久。
鲤鱼灯的LED和触摸开关模块焊接网上有不少教程，只不过他想送给桑榆一个持久些的，所以别人用纸糊灯，他便奇思妙想将骨架和外壳全部换成金属丝。
又要考虑到透光性，前前后后缠了好几只鲤鱼，现在这只最好看，也最亮。
做好了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送给她，便一直放到现在。直到他们在一起后，沈禅想补一场盛大的场景给她。不想她日后回忆起来，连主动的话都不是他先说的。
花了几个晚上来挂灯串，正好赶上桑榆金牌消息正式下来那天，便打算当做贺礼送给她。谁知道最后被这只小尾巴鱼打岔岔过去了，期间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一拖再拖到今年的除夕夜。
去年今天的想法在一年之后的同一天得以实现，有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意思。沈禅被这个“注定”的想法弄得心跳一滞，回握住桑榆的手，“没多久，喜欢吗？”
桑榆定定地回望着他，眼睛里满满的笑意，“我男朋友什么都会，好厉害呀！”
沈禅被她的语气逗笑的不行，“男朋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叫什么男朋友。”
桑榆收敛了笑意，站正了身体，格外认真道：“谢谢男朋友的贺礼，我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沈禅笑，“这么喜欢啊，那我……”
他的话被打断。
置身一场恰到好处的雪里。
少女轻轻踮起脚尖，吻了她心爱的少年。
吻落在唇角。
一触即分。
桑榆伸手去捏了下沈禅的脸，看着他笑。
沈禅的心脏重重砸下，他觉得大概是有光照的缘故，眼前的雪花像是从天空直直坠落在他心间，蒸腾化作温热的水汽，不由分说地缠绕他，包裹他。
那一下之后，心跳开始加速，在胸腔里躁动，又敲击在耳膜上，有种冲破藩篱的热烈，他不由地去看桑榆，嗓音低沉而哑，没头没尾地说，“小尾巴鱼，期末的赌注你赢了。”
末了还补上一句，“男朋友说的。”
桑榆意外地看过去，少年的吻在顷刻间落下。
似乎是怕吓着她，只是很轻很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桑榆的确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睁着眼睛感受到这个温柔的不行的吻，好半晌后才缓缓眨了下。
她的睫毛蹭了蹭沈禅的皮肤，酥酥麻麻的痒意直抵大脑神经，少年像是触电般地僵了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慢慢后退了点。
彻底反应过来的桑榆立刻扶着少年的肩踮起脚，勉强平视他的眼睛，满眼兴奋，“我赢了？”
沈禅怕她摔，带着她站稳，手仍旧虚虚护着她，自己微微弯腰看过去，眼里带笑，“嗯，你赢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桑榆便开始讨价还价，“刚刚那是奖励么？可是我们约定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满眼的挑逗意思，似乎对沈禅给的奖励并不满意。
沈禅护在她身后的手一收，将人往怀里带了点，扬眉看她，“我们约定的什么样？不是说好亲一下么？”
桑榆一本正经道：“亲一下，又没说主语。那理解成我亲你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沈禅扬了下眉看她，“那你刚刚不是亲过了？”
“那我不管，赢得是我。而且你也亲了我，怎么算我都还有一次机会吧。”
话音刚落，桑榆飞快地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满心满眼地看着他，说话声音很轻，却藏着数不尽的喜悦，像是孩子发现了自己最心爱的礼物，“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沈蝉蝉。”
桑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底满是细碎的光，像是世间最美好的珍宝，可爱得不得了。
沈禅被这点点光芒照的温暖，手指动了动。
“今晚的星星都在你的眼睛里。”
少年的吻落下来时，抬起只手抵住她的后脑勺，低声说道。
亲在桑榆的唇上，自己的手先紧了紧，两人的呼吸缠绵，脸颊热的一塌糊涂，靠着彼此渐渐升温，雪花落在两人的发梢眼睫上，化成温热湿润的水。周遭连空气都变得稠密，似乎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桑榆鼻息间是满满的橙花气味，像是要醉在这个浪漫的雪夜。
她想，对着美人鱼许愿还真灵啊，今晚一共就两个愿望，怎么全部都实现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