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梅香除了上班,便咬牙种田种地,别家男人一年干多少农活,她一个女人同样干完这些农活,还要上班,还要带两个孩子,一年农田里种两季稻子一季不落,到了年底冬天她还比别人多种一季小麦,收成除了自家吃的其余都卖了换成钱,还养了猪,别家孩子有得吃有得穿的她家都有,没有男人的日子过得条件还比别的邻居好,那都是因为她的勤劳争气,也因为她的努力工作工资也不错,周末暑假时间多,也不耽误务农照顾孩子照顾家。这样时间又匆匆过了两年,她嘴上说不管丈夫的赌债,可每到了年底那些来要钱的怎么说也都是远房亲戚,不还钱好说不好听,所以攒了点钱又把丈夫前几年一共欠下的两万元左右的赌债钱给还清了。
儿子颜秀俊已经八岁,六岁开始上学,现在也读小学三年级了,成绩一直很好,也一直当正班长,而且聪明懂事,放学就跟妈妈一起下田地干活,夜里再写作业,也会帮妈妈烧饭了,同龄的小孩没有八岁会在灶台用柴火烧饭的。女儿颜小真比较苯,性格说话都有点象她爸爸,五岁了并不怎么懂事乖巧,又懒又爱哭,梅香看到她便会时不时想起那个让人生厌的丈夫颜友同来,所以对女儿有些不怎么喜欢,但她对两个孩子心里是一样好的,绝不重男轻女偏心对待。她对两个孩子的管教也都非常严厉,因想起丈夫的为人,怕孩子教不好别人会笑话孩子像爹。
颜秀俊懂事乖巧人见人夸,也从不惹妈妈生气,不光象妈妈一样勤快还听大人话,梅香再苦再累看到儿子小俊就会心宽也开心,就不觉得累了,在她心里把今后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小俊身上了,丈夫根本没法指望,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帮她一起分担家务一起去干农活,让梅香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也觉得一天到晚的忙天天忙也是高兴的。
比如,农忙季节插秧种田前,娘儿俩先得把水田里的土用粑子松一松,弄平整点,再用猪圈里给猪垫着的烂稻草和猪屎弄出来一起挑到自家田里当肥料洒遍整片田,再过几天就可以拔秧种田了,种田时先一垅一垅抛上一把把秧苗,然后梅香种一垅,一排一排一边种一边往后退着插秧,小俊也在边上种一垅,学着妈妈边种边退着插,妈妈种完一整垅,小俊也能种半垅。种完田后稻子要护理,每到周末还得扒在水稻田里摸草松土(俗称匀田),一般一季稻子匀三次,一次勻完一亩半田一个人大概要三至四个小时,匀完一次用肥料施一遍肥,有时用复合肥,有时用屎坑里的人屎施肥。等秧苗长大点了母子俩一人一头用扁担抬着木尿桶,尿桶里装了药水给水稻打虫,妈妈在后面抽压打虫用的喷雾器,儿子在前面用喷雾器喷头喷洒农药喷雾,均匀地一垅一垅喷射在稻叶子上。水稻田里水不能干,每隔三五天就得抬去水车,妈妈用手推拉水车把,小俊在边上一起推着水车把让妈妈轻松点。到了稻子成熟时节,梅香便选择周天割稻子,娘俩生怕白天割不及,就头天晚上早点睡,睡到下半夜两点起床去割,到天亮六点钟别家人正常到田里割稻时,他们娘俩已割了四个小时了,一亩五分稻田,也周天一天能割完打完谷子,第二天早上去学校前晒出去谷子,如天气一直都好谷子连续晒三天就可以收起来了,刚割完稻子的几天下午放学后每天还得去田里扎稻杆,一把一把扎好了晒,晒干可以当柴烧饭用。围着田头河边还有一条泥路,梅香都种上了各种蔬菜,一年到头都吃不完。同村的人都竖起大拇指夸梅香娘儿能干。
不光这些,娘俩还在自家屋前屋后空地上都种上了当季蔬菜,吃不完就送前后隔壁邻居。还有沿海地区的老百姓每年都要有任务到海边筑坝防潮水的,梅香每次都带着儿子参加,她认为这为国为集体出力人人有责,必须积极参加。当然沿海的农民除了田以外也会有海涂边的下洋地分的,因是咸地种不了有用的植物,所以就种一地柴子,也就是长大了变成烧火用的柴。到了收成时,娘俩又去砍了用扁担挑回家当柴烧火,而下洋地每趟走到家走快点都得走一个小时,小俊每次走的都哭了,而且每次没有空手走路,都是扛锄头或者挑着担子的,妈妈一边挑担子跟他一起走,一边鼓励他,鼓励完再给他讲个故事,那样不知不觉就很快到家了。
日复一日,很快颜秀俊到了小学五年级,读完最后一学期就毕业考试了,谁知安宁了两年多的家里,那个私心没责任心,心里没家人的父亲又回家了,而且基本上每两年大赌一次,赌得满身债,输得没地住没饭吃了便回家来,也都是每次妈妈帮他还完上一波的赌债,他回来带来新的赌债。这对于已经十岁半了的小俊来说心里都清楚,因之前他小的时候见爸爸都不在家,妈妈夜里独自流泪时也问过妈妈,爸爸怎么都不在家?梅香有苦自己受,有泪独自流,在人前都是坚强地微笑着,不喜欢跟别人提她丈夫的事,但是儿子问起,她也正好没人可说,就跟儿子说说他父亲的种种行为,所以小俊心里都清楚。这次爸爸回来,一看就看出来是输光了的,人无精打采,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回来肯定父母就开吵了,开始爸爸不怎么硬气,觉得理亏,等吃饱了喝足了,借着点酒劲硬气了,吵着吵着父亲颜友同居然对妈妈动手打人了,用手打了妈妈不够,还拿了一根粗柴棍子去打母亲,气得小俊冲过去就跟父亲扭打护着妈妈,可十岁的孩子又有多少力气呢?颜友同不管儿子抱住他双腿想拖住他,继续往前冲拿木棍去打妻子,小俊一边大哭大喊一边继续拉住父亲大腿,一会终于惊动了隔壁邻居大爷大伯听到跑过来帮忙拉了架,都把颜友同说了一顿,“你整年不在家,你老婆孩子多勤快大家都知道,你回家还打老婆,真是不应该的”,可古语有云“钉成的称,生成的性”,颜友同的本性是改不了了的。
就这样家里吵架打架天天有,颜秀俊从此也开始白天上课在课堂上老是不知不觉发呆,老师讲课发呆时根本没听进去,夜里夜夜做恶梦惊醒,记忆力明显减退,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了,见到邻居或者外面有人打架他就会吓得脸色发白心跳加速。幼小的心灵已经受了创伤,可惜这点父母都不知道。而且五年级开始他的成绩下降了,除了数学还不错,语文的作文不错,其他就不行了,比如拼音就是记不住,听写默写更是容易忘记,背书也得背很多很多遍才能背下来。母亲天天吵架心里难受,也没留意儿子的心理变化,久而久之,小俊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木讷了。
到了考初中考试时,小俊成绩总分差两分没考上镇重点中学,如果在乡普通中学上学,校风很不好,师资也不好,妈妈跟他商量决定给他复读五年级一年明年重考,小俊也同意复读。于是小俊被妈妈送到了隔壁村北川小学重新上五年级,反正他比同龄人上学早上了两年,留一级也无所谓,年龄没问题。北川小学当时教五年级毕业班的语数老师全是名教师,梅香放心,小俊也特别用心复读。
结果到了第二年初中统考时,小俊成绩已超过入取分数线了,可就在这年教肓局文件下了,从今年开始各重点初中学校不招复读生。你说气人不气人?有时真的造化弄人,命运也会拿人开玩笑,就在今年前复读生一直可以招的,今年偏偏开始不行了。小俊知道这消息后大哭了一场,他也想上好的学校,妈妈见他伤心只能劝他不必太在意学校,学习好不好主要靠自身努力的。当然梅香劝儿子是这么劝,但她也担心差的普通学校校风不好,怕儿子跟行为不好的同学一起学坏了,但她还是相信小俊的,因为小俊从小就懂事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