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和宋磊沿着医院过道，走到了男孩的病房门口。
“李队。”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察起身看向李达。
“他怎么样了？”
“从送进病房开始，他就像个木偶一样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连护士进去给他检查，还有我们给他送饭进去，他也是一句不吭，饭更是一口没动。”
“好，我知道了。”
“吱——”
走进房间，李达就看到男孩穿着一身病服，面容苍白，左手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李达将视线看向床头柜，果真如警员所说，放在床头柜上的盒饭，男孩当真没动一下，只是一个人安静地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就连他们走进来，他也没往门口看一眼，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纪聦，你好，我们是刑侦局的，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向你了解昨晚火灾的事情的。”
可是回应李达的是纪聦时有时无的呼吸声。见状，李达只得再一次向纪聦介绍自己的身份。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纪聦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和李达一起进来的宋磊刚想上前提醒纪聦，就被李达拦了下来。
“我们刚从医生那里过来，你和你妹妹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医生说你妹妹虽然现在醒过来了，但是她很抗拒医生对她的检查。所以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医生建议给她做一个全身的例行检查。”
听到“妹妹”两个字，纪聦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但是他的双眼依旧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片刻，纪聦用他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她不需要检查。”
“你说什么？”
“她不需要检查。”
“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
“我当然知道她不需要。”
“你不是医生，所以你的话不作数。而且根据医生对你妹妹的观察，医生怀疑你妹妹有可能被人侵犯了...”
纪聦在听到李达说到“侵犯”两个字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变得冷峻，摊在被子上的手掌此刻攥成了拳头，死死地扯住被子。然后纪聦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向李达，试图用自己平静的声音说道：“呵，我妹妹还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被侵犯。”
“还是那句话，你说的不算。如果不是，那自然最好；如果是的话，法律会还你们家人一个公道。”
“呵，公道...”
“你...”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李达只能暂停讲话。侧过身，李达眼神示意宋磊出去接电话。宋磊出去后，李达就走到纪聦跟前，拉了条凳子，坐了下来。李达看着正在努力克制情绪的纪聦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才让你产生了极端的想法。但是我也能理解你，因为你现在还小，所以在遇见一件事情的时候，只会用自己的好恶来判断这件事情该不该做？如何做？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白。”
纪聦听到李达的话后，双手依旧紧紧地扯住被子。李达见状，紧接着说道：“而且你要相信我们警察，我们一定能够帮你妹妹妹找到伤害她的坏人的。”
纪聦闭口不言。
“或者你想想你妈妈，虽然说她现在的工作不体面，但是她也是爱你们...”
“她活该！”纪聦低声怒吼道。
李达发现在他提到他妈妈的时候，纪聦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暴戾。纪聦此刻犹如困顿在笼子里的野兽，他相信，只要他再多提一次他妈妈，纪聦一定会像野兽那般不顾一切的向他扑过来，撕咬他，啃食他。
“好，我暂且不提你妈妈，那么我们就谈谈昨天的那场火灾怎么样？”
纪聦在听到“火灾”时，表情突然顿了一下。李达只当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从我们昨天在火灾现场的勘察来看，主卧还有次卧那两间房里的人，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喝了那壶兑有安眠药的水了，并且我们已经从他们的血液里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还有，根据他们的口供，火灾发生前，他们已经处于昏睡状态，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去放火。再有，根据消防员所说，在他们进去人员搜救时，看见你妹妹当时已经昏睡过去。而且，你妹妹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所以，她更没有放火的嫌疑。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其他房间的床头柜上都有装水的杯子，唯独在你妹妹的房间，我们没有发现装水的杯子呢？”
李达见纪聦依旧闭口不言。然后他接着说道：“而且我们刚从你的主治医生那里过来，他说从你的血液里，并没有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所以结合火灾现场的证据来看，要么是你识破那个跳窗男人的诡计，没有喝那杯掺了安眠药的水。然后你假装昏睡，就在男人将将准备放火时，你刚想去阻止他纵火，可是由于你们力量上的悬殊，所以你被他打晕了；要么你就是那个放火的人，因为那个男人就是侵犯你妹妹的人，所以你昨天本来是想连他一起烧死的，但是你没想到他识破了你的阴谋，于是他把你打晕后，他自己就跳窗逃跑了。”说着，李达顿了顿，紧接着说道：“好，我们再来说说前面一种情况，假设火是跳窗男人放的。那么为什么他不给自己留一条逃生的路，而是选择敲掉锁之后再跳窗逃跑？”
“你有证据吗？”纪聦紧握着双拳，双眼直视李达，冷静的说道。
“你说呢。”
纪聦看着李达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刚刚还能假装冷静的他，此时就像一片看似冻得很结实的湖面一样，实则一粒最不起眼的小石子便能将它瞬间击破，然后整片光洁如镜子一般的湖面就在一瞬间不复存在。“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