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清晨,明月刚刚沉落,朗日尚未东升。
盛安城内。
平日里微风萧瑟,空无一人的御道,此时却已人头攒动。
民众皆是伸长脖子,凝神望向御道尽头。
守卫王都的御林军,今日整盔束甲,手持长枪,腰佩长刀,分列在御道两侧,挡在翘首以盼的人群前。
他们早已接到训令,今日是王朝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盛事,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随着东方红日冉冉升起。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陡然大吼。
“来了!”
这一声顿时引得群情激动,不顾一切推搡着,朝前挤去。
御林军显然对此早有防备,立时将手中长枪横摆,死死抵住前冲的人群。
就在此时,御道长街北端,一列马队沿着御道,缓缓朝着南侧的王城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身着石青色,上绣五爪盘蟒朝服的韩白运,以及紧随他身后,身着同样服饰的韩白衣。
再向后瞧,炎洲追风阁门主温秉伐,瀛洲剑云宗宗主梁森州,汉洲破岳轩掌门曲复凯,以及除长洲外,余下各洲大比胜出门派的宗主,都紧随在两兄弟身后。
而在马队的最后,便是断去一腕,满眼阴沉的沈千书,脸色阴冷,目不斜视的谭墨非等,这群各
家宗门随行子弟。
这些门派今次前来,正是要随在韩白运身后,对当今皇帝韩仁和朝拜。
各洲宗门入朝参谒,这对王朝来讲,已是几百年未见的盛况,如何不让盛安城内民众神情振奋?
这代表着,乾坤大陆各大洲,在一盘散沙的几百年后,终于再一次被王朝一统!
这正是王朝中兴的预兆,是万民安乐的吉兆!
伴随着民众热烈欢呼,韩白运为首的众人,在云沙河前翻身下马,步行穿过迎宗门。
在迎宗门内,隶属皇帝亲随的金卫,此时分立在五座白玉石桥两侧,神情肃穆地恭迎着众人。
韩白运两兄弟自正中石桥跨过,随即和那八家宗门门主汇合,最终来到拜圣宫正殿——乾坤殿广场前。
此刻,乾坤殿广场之上,四品以上的官员,早已依照文武之分,品阶高下,队列在广场之上。
正中留出一条宽阔白玉石道,恭迎着韩白运众人。
在石道的尽头,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韩仁和,高坐在纯金打造,雕有九条腾龙的皇座之上,正满面春风地看着远处韩白运一行人。
而在他身后,一众皇子公主,各自依照王朝礼仪,分列两厢。
韩白运来到近前,对着韩仁和俯身跪拜。
“圣
元王朝皇子韩白运,参见父皇陛下。”
身后众人随即一同下拜,口称参加王朝之主。
韩仁和虚抬手臂。
“众位宗主乃我王朝栋梁,今日前来觐见,实乃我王朝之幸,快请平身。”
这一番话说得语气轻柔平静,好似理所当然,可若是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便能轻易从中分辨出他心中激动之情!
王朝历经千年,期间起伏兴衰数次,而最近这几百年,则最为艰难。
自上一位雄主辞世至今,王朝对大陆的统治力每况愈下,最近两百年,更是逐渐丧失了对各洲的掌控。
不但王朝的法度在各洲形如废纸,更是连军马之权也要受制于人。
盘踞在各洲的宗门和世家,不断渗透进王朝的军务体制,掌握辖境内的生杀大权。
这无疑是对皇族的莫大挑衅!
虽然王朝一直有心治理乱象,可前几任帝王,在面对树大根深的宗门和世家时,却难有任何施展,最终也只能选择饮恨作罢。
如今在自己治下,竟然将各洲再度一统,让王朝又有了中兴之象!
日后的史书中,他必会留下浓墨重彩,不但能和那位雄主相提并论,甚至还有可能和开创王朝基业的先驱并驾齐驱!
这如何不令他向往
不已?
所以哪怕面对造就如今局面的韩白运,令他有些忧心,可一想到这丰功伟绩归结到自己头上,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
面带笑容地对着韩白运招了招手。
“皇儿,你为王朝殚精竭虑,成就这番大事,真是令朕心怀大慰。”
“既然各洲宗门如今一整,还不快给满朝文武介绍一番?”
韩白运面色平静,抬手指向各家宗门门主,依次介绍道:“这位是元洲青城洞洞主倪哲胜,祖洲万窟石壁的林高峰,玄洲凌云山门的……”
随着韩白运一一介绍,凡是被他点到姓名的门派,都会对着韩仁和叩首。
韩仁和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笑意更浓。
“炎洲追风阁门主温秉伐,以及瀛洲剑云宗宗主梁森州。”
“好,好,好!”
当韩白运把最后二人来历报出,看着一众人等匍匐在自己脚下,韩仁和心中升起莫大的满足,竟是连说三个好字。
“皇儿能成如此大事,真是我圣元王朝之幸啊!”
文武百官轰然下跪,对着韩仁和等人称颂。
“陛下成就大业,万民之幸,万民之幸!”
随着文武百官的恭贺,广场一时山呼海啸的声浪,一片太平盛世之景。
忽然间,一道阴冷笑声,在
韩仁和耳畔响起。
就听韩锐言开口道:“大哥真是威武非凡,竟能将这诸多门派降服,真乃我王朝栋梁。”
“可皇弟我有一事不明,但望皇兄给我解惑。”
韩白运面色从容。
“不知皇太子殿下有何事请教?”
韩锐言一摆手。
“咱们兄弟之间,何须讲清这些名分?”
“皇弟我想知道,这诸多大洲中,为何皇兄你独独不提长洲?”
韩白运平静开口。
“非我不想,实是不能。”
“长洲蛮夷之地,不服王化已久,我虽几度亲往,可仍旧不能使其心向教化。”
“各洲大比日益临近,不能因一洲得失延误日程,故而我将长洲之事暂且压下,留待日后慢慢筹谋。”
韩仁和微微点头。
“皇儿所虑极是,不能因一地得失,耽误这有利王朝千秋的大事。”
韩锐言也是抚掌而笑。
“大哥真是为大比殚精竭虑,实是令皇弟我万分佩服。”
可随即,他话锋陡然一转。
“只是不知道,皇兄所说的延误日程,到底是为了不耽搁王朝之事,抑或是与你所谋有所冲突?”
“皇弟偶得传闻,据说皇兄你如此积极大比,似乎另有所图啊?”
这一番锋芒毕露之言,顿时让整座广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