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他们要挑战君鸿飞,沈千机将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的陈茂林,露出玩味笑容。
“你们倒是真会挑选对手。”
事情再清楚不过,书院此前可从未提及出战之人姓名。
沈蝶衣能准确无误点出人名,并且突然对其提起挑战,显然是有备而来。
君鸿飞在书院选拔中受创,如今修为受损一事,除了书院观战的门生外,就只有宣读王朝旨意的陈茂林知晓。
看来这比他们早来几日的陈大人,已经将书院的底细,事无巨细地和那两家说了个明白。
而能帮他做到如此地步,沈千机不用想都知道,必是书院中的内鬼——轩辕垣所为。
想不到为了打压书院,王朝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见沈千机回答自己,沈蝶衣挑了挑眉毛。
“怎么?连我这弱女子的挑战都不敢应下吗?”
目光瞄向书院方向,沈蝶衣讥讽道:“又或者说……,你担心他败在我的手上?”
沈千机表情略带迟疑。
若是换做平日,他定然想也不想,就招呼君鸿飞与之对战,之所以如此犹豫,确如沈蝶衣所说,是有顾虑在心。
这次会带君鸿飞来此,实属无奈之举。
乙字房本就人丁不旺,挑挑拣拣也凑不齐人手参加大比。
而人数众多的甲字房,因其管事是轩辕垣,所以早在两年前,就被沈千机排除在外,至于丙字房,也因难以找出合用的帮手,也在大比前舍弃。
如此一来,能和他同行的,便只剩下有伤在身的君鸿飞。
如今沈蝶衣突然提出挑战,他不能不加倍小心。
对于这位堂妹的秉性,沈千机可说是心知肚明。
以她往日那放浪恣意的习气,再加上畏苦怕难的心性,实力必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现在她如此有底气,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会在比试中用出什么诡计。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君鸿飞,也许还能不落下风,可眼下却有些力所不逮,一旦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被他们暗害。
沈千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接受对手的挑战。
虽说今天的每一场胜负,都直接关系到能否迫使对方,让柳依柔二人现身,可终究不能因此让自己人陷入险地。
就算这一场失利也并无大碍,之后再加倍努力就是了。
正当沈千机想要开口放弃之时,身后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千机转身回望,就见面色蜡黄的君鸿飞,视线越过身旁的沈千机,正与对面而站的沈蝶衣对视。
“既然有人出面挑战,那我接下便是
了。”
沈千机与君鸿飞面对面而站,不无忧虑地低声说道:“你有伤在身之时,恐怕他们已经知晓,如今突然提出挑战,恐怕其中有诈。”
君鸿飞摇了摇头,表情坚毅地开口道:“即便如此,我也想与之一战。”
沈千机不免有些奇怪,再和他对视一番,却发现他眼神中正闪动着熊熊战意。
这不由得让他有些诧异。
自从和君鸿飞相交以来,还从未见过对方有如此表情。
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可既然他如此有信心,那自己也不便阻拦,只是压低声音,让他一切小心,随后便退回书院席棚。
见君鸿飞出面接战,沈千书面露狞笑,抬手招呼过身后一名身形微胖的男子,对他指了指广场。
那人心领神会,立时纵身跃入场中。
看着那跳入广场的男子,梁森州不无担忧地开口道:“现在就安排此人下场,是不是早了些?”
沈千书道:“宗主是担心之后的比试,剑云宗无人压阵?”
梁森州点头道:“听说那君鸿飞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去了七成,何必要把他安排上场,这岂不是给之后的对局增加变数?”
沈千书摇了摇头。
“宗主此言差矣,正因为这君鸿飞有伤在身,我才会安排
此人出战。”
抬手指向踏潮书院方向。
“如今沈千机带回书院的武修,已经先后有两人登场,除了那最后一个不知深浅的白面男子,以及他沈千机本人外,就只有这君鸿飞是最大的隐患。”
“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已经十分清楚,除了这君鸿飞外,其余几名书院弟子,实力相较于咱们两家,都不堪一击。”
“只要将他击败,那这大比的胜家,便必是咱们的囊中物。”
“所以我才会安排此人下场,就是要用这一战定乾坤。”
沈千书的一番话,并未彻底打消梁森州的疑虑,他迟疑道:“可万一出现闪失,那岂不是……”
沈千书抬手制止梁森州继续说下去。
“宗主,若是此战再败,那还何谈之后?”
“刚刚那传话之人所说,您也听得一清二楚。”
“殿下要用此战,来掐灭书院气焰,如果不派此人出战,你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梁森州微皱眉头,随即叹道:“确如你所说,除了此人,再无万全之策。”
沈千书笑道:“所以梁宗主您又何必多言?”
此时那剑云宗走出的男子倒提灵剑,对着君鸿飞满不在乎地抬手拱了拱。
“在下炎洲温庸嗣,今日替剑云宗领教阁
下高招。”
听那男子自报家门,沈千机心中就是一凛。
来自炎洲,又姓温,难道他和追风阁的温秉伐同出一门?
沈千机所想不错,此人正是韩家兄弟从追风阁请来助拳之人。
而且他和温秉伐关系并非同门那么简单,这温庸嗣可是温秉伐的亲儿子!
他会出现在剑云宗,就是在温秉伐授意下,特来此要了解追风阁和沈千机之间的恩怨。
自温秉伐得知屠灭鹏越武馆的真凶是沈千机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将此仇牢记心中。
当韩白运提出要派人助拳剑云宗,他便立时将温庸嗣安插其中,只为在瀛洲大比上一雪前耻,不但要帮剑云宗夺下主事人的位置,更要在比试过程中,取了沈千机的性命。
如此才能消除温秉伐心头之恨!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韩家兄弟严令要听从吩咐的温庸嗣,还没等遇到沈千机,就被提前安排上场。
看对这体格单薄,面色蜡黄的男子,温庸嗣可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但如今眼下局势不利,同时韩白衣也传话给自己,即便他不情不愿,可也终究不好忤逆殿下意思。
君鸿飞平静地看向两名对手,手臂轻抬前伸,掌心斜斜对着两人,口中吐出一字。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