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队鲜衣怒马的青年,正将那对乞讨母女围在当中。
一边止不住大声呵斥谩骂,同时还抬脚猛踹向蹲在地上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用身体死死护住自己的女儿,任由后背被人踢打。
而那女孩脏兮兮的小脸上,此时遍布惊恐之色,正自大声哭喊。
那群青年显然是被女孩的哭声惹得烦了,大声叫嚷道:“你们这群流洲的叫花子,跑来我们祖洲骗取钱财,真是没脸没皮,赶紧滚回你们流洲去,别给我们哥几个添堵。”
说着一脚踹中那女子肩头。
女人脚下一个不稳,侧倒在几人面前,就见她连忙想要伸手撑住将倒的身躯,却把小女孩露在几人面前。
女孩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男子的怒瞪,哭喊的更大声了。
刚刚那踹到妇人的男子,一脸厌弃地看着女孩脏乱的小脸。
那一道道泪痕早已把脸上的污垢混在一起,显得更加凌乱不堪。
男人抬脚对着女孩面门踢了过来。
可就在他这大力一腿要踢中女孩之时。
猛然间,随着一股他无法抗衡的力道,整个身体被高高抛起,远远甩出了人群。
看着男人一脸痛苦的手捂胸口,他的狐朋狗友竟还没反应过来。
呆愣看了良久,一群人才忽地惊叫!
“老弟,你怎么样?”
几人也顾不上再去看那对
母女,急忙奔到好友身前,将他从地面搀起。
男人咬着牙,咧嘴哎哎呦呦出声,手掌拼命按着胸前正中。
就见一个明晃晃的黑色污浊脚印,赫然出现在几人眼中。
此时这帮纨绔才有心思去看百香楼门口方向。
就见杜天悦正自将那妇人搀起,一边还连声安慰手足无措的女孩。
身处二楼的沈千机抬手扶额,表情中尽是无奈。
他一个不查,竟是没拦下杜天悦跳出二楼。
起身扶着二楼窗口栏杆,沈千机开口道:“杜天悦,莫要伤人,等我下来。”
交代一声,以防这暴力狂继续动手动脚,沈千机和众人一起,赶紧来到楼下。
看了眼那青年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沈千机便知道杜天悦是留了余地。
否则凭她那丝雨境三品实力,就那青年被酒肉掏空的身体,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地起身?
沈千机来到双方中间,开口想要息事宁人。
“诸位,把你们好友打伤,是我这位朋友的不对,可你们如此欺负一对孤儿寡母,恐怕也站不住一个理字。”
“我看不如就双方各让一步,赔诸位些银两,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那被踢男子两眼一横!
“什么?算了?”
“你算老几?敢跑来掺和此事?”
“他刚才这一脚已经把我踹出了内伤,今天不给
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沈千机听后一怔。
想不到对方不单单是纨绔子弟,竟然还自带一股痞气,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千机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那妇人已是浑身青紫,显然你们下手也没留余地。”
“何不各退一步?”
这话一出,那群鲜衣少年立马不干了!
“她一个流洲臭要饭的,怎么能跟我们兄弟相比?”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是个什么货色。”
“我看你这么替那乞丐说话,难不成你也来自流洲?”
“果然如今的流洲,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他们穿得这么寒酸,我看和那帮难民无异,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听到这话,沈千机面色沉了下来。
若只是气愤叫嚷几句,沈千机大可把他们的话当成狗叫。
可一群人如此直白歧视流洲人,这可就让沈千机大为不爽了。
要知道,他队伍中的的确确有个流洲人,这话落在麟天霸耳中,他会做何感想?
而且看他们说得如此顺畅,显然是没少在这清尧镇行此恶事,只不过今天他们碰到的是自己。
那这事可就不能轻易揭过了。
眯起双眼,扫过几人那匪气十足的面庞,沈千机冷冷说道:“不如你们现在就道歉,我还可以当你们放屁,把刚才这些话揭过去。”
几
人听到此处,顿时用更加恶毒的言语谩骂。
瞧着几人越骂越起劲,沈千机怜悯地摇了摇头。
“给你们机会,却不知道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
转身来到那母女身旁,对着一脸火气地杜天悦说道:“交给你了,狠狠揍一顿就行,可别闹得缺胳膊少腿搞出人命。”
“别引的清尧镇守卫来找麻烦。”
听到这话,杜天悦面露一丝兴奋,压着手指,一步步朝着那群人逼近。
既然交给杜天悦处理,那沈千机自然不会继续找那几个纨绔的麻烦。
俯身蹲在那母女身前,伸手在那妇人手臂和后背上检查一番。
万幸,不过都是些淤伤,过个几日也就能自然消退 了。
而那小女孩被保护的极为严密,又有杜天悦挡下最后一击,却是没有半分伤痕。
沈千机叹了口气,对那妇人道:“今天这事已经无法善了,我看你们母女还是随我们一同出城,回你们流洲去谋生吧。”
可听到这话,那妇人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母子就是祖洲人,不是流洲那些逃难之人。”
听到这话,沈千机和身后几人同时一愣。
不是流洲难民?那怎会搞得如此狼狈?
尤其是卓定康,他一直都以为祖洲百姓衣食无忧,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以乞讨为生之人。
急声追问缘
由之下,那妇人才长叹说道:“眼下哪个洲都不好过。”
“自从四年前皇帝大寿,流洲就开始大肆增加徭役赋税,着实收敛了不少钱财,以供换取珍玩。”
“祖洲的州牧也有样学样,同样增加了祖洲各地赋税,而且比流洲还要严重。”
“只不过这增加的税款,全都来自祖洲周边小城,对于更靠近祖洲内地的各城,却是丝毫没有加税的意思。”
“想来是怕那些有钱的富家老爷,会联合起来反对吧。”
一边说,那妇人将自己女儿搂入怀中。
“可我们那样的偏僻村镇,又哪来那么多钱粮供老爷们收缴,一来二去,这赋税就越来越重。”
“我丈夫身染恶疾突然离世,原本靠他打柴才勉强糊口的一家人,就只能跑到城里来乞讨了。”
“不但是我,村子里许多孤老无依之人,都不得不去周围大一点的城镇要饭,才能勉强为生。”
听着妇人絮烦的讲述,众人非但没有一丝不耐之色,反倒都面有戚然。
卓定康更是双拳紧握,横眉立目!
他没想到,一直以来被他吹嘘的祖洲,竟也会败坏到如此地步。
一个边境小镇都已是如此凄凉,可为何枞海城仍旧歌舞升平?
自己的舅父,到底知不知道祖洲如今的处境?
一身冷汗的卓定康,不敢深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