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把手探进去,云想容就转过身来。
胳膊随意一甩,衣袖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只见地上除了那支珍珠钗子之外,还有一些他看不出盛着是何物的透明色小瓶子。
以她以往的所作所为,不是药物,便是毒物。
不论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要不用来对付他,那自然全都是好物无疑了。
小瓶子下方突然有了动静,轩辕辰将瓶子挪开,就看到了装在罐中的两只小虫子。
应该就是她平里说的蛊虫。
其中一只虫子没有动作,另一只正在奋力撞击着罐子,传来响亮的“砰砰”声。
生怕这声音吵醒床上的人,轩辕辰忙将罐子拾起,捂进怀中。
不捂不要紧,孰料越靠近自己,罐中的虫子愈加欢腾,就连沉睡的另外一只,也加入了“越狱”阵营。
本来胸口就受了箭伤,经过这一番闹腾,竹青色前襟隐隐可以瞧见有血渗出来。
轩辕辰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紧捂虫子的动作丝毫未动半分。
一只小手飞快伸了过来,夺走了那始作俑者。
轩辕辰抬眸,对上那温和黑眸中的探究眼神,他微微错愕。
“你这是想偷我东西?”
嗓音轻柔,却不失质问。
轩辕辰顿觉有些大窘,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说什么胡话,本王只是看你东西掉落,想帮你拾起。”
云想容狐疑,“你有这么好心?”
旋即低头看手上的子蛊,此刻安静的躺在容器里,一动不动。
想到刚才她睁眼看到的那一幕,心下有了决定,立马翻身起床,将子蛊重新递给他:
“给你,你拿着。”
轩辕辰不疑有他,顺手接了过来。
果不其然,两只子蛊又恢复了生机,肆意攀爬撞击,惊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拿着它们没反应,在我手里却又是这般模样?”
云想容目光一沉,双拳紧握,指甲锐利的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之前的比对血液绝不可能有问题。
这种实验她从来没有失误过,更何况空间里的仪器都是最新设备,绝不会出现纰漏。
难道轩辕辰的血液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者说他也参与其中......
云想容猛地盯住那茫然的一张脸,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而且救治怀王这件事,还是他答应她放手去做的。
如若是他先前下手,如今又这般支持自己,岂不是自相矛盾,白白浪费功夫?
不,不会是他。
云想容平静下来,拿过蛊虫放入衣袖,直言开口,“我需要你的血液一用。”
见她神情凝重,轩辕辰猜到了定有要事,当即严肃起来,掏出匕首就要划破手腕。
“不必费如此周折。”
云想容打断他的动作,下一瞬便扯开了他的衣襟。
胸口一空,轩辕辰就这么袒露在她面前,被她冰凉的小手覆上。
他心里骤然一阵跳,不禁抽了一口气。
“你......”
不知是不是屋内地龙太过暖和,他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胸前的小手很快抽离。
轩辕辰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捏着一个管子,里面盛满了血液。
他面上平静,掩盖了一瞬即逝的失落。
云想容没注意他的表情,说了句“你且在外厅等候,我现在有事要做,结果出来就告知你”。
便将他推出了里屋,急匆匆关上门。
转身看到递上凌乱的珠钗,以及一旁的药品和营养剂,她心知他全看到了,当下也觉得无所谓了。
收好这些东西,迅速进入了空间。
先前归宁回府的路上,她就知晓了轩辕辰早已中毒。
那会子只给他吃了一粒抑制毒素的药丸,收集的黑血也不知道后来搁置到了哪里。
再后来就因为研究蛊虫之事,还有皇太后病危,七七八八的事情堆积到一起,竟把给他解毒的事忙忘了。
云想容不免有些懊恼。
走到操作台前,她提取出了子蛊血液中的白细胞,混入一部分血液中,放置在了检测器上。
接下来就是等候结果。
在等待的间隙,云想容开始寻找那遗落的黑血。
很快,在操作台下方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器皿。
云想容弯腰费力掏出来,料想到应该是之前蛊虫撞击操作台时,掉落下去的。
还好当时做了密封处理,没有碎裂,也没有腐败变质。
她宝贝似的平稳放在台上,静心等待结果。
结果出来了,两种血液不是同一人的。
所以很可能是血液中存在什么特质,吸引了子蛊的注意力。
于是她将器皿中的黑血提取出来,做了个检测。
发现血液中含有两种罕见的有毒物质,这也是改变了血液成分的重要原因。
她暗暗记了下来,准备明天再查阅一些资料。
退出空间,云想容推开屋门,就看到轩辕辰正倚靠在侧殿的小榻上,双目紧阖,神色疲倦。
手上还紧抓着一本翻阅了一半的公文。
云想容轻声一叹,如此英姿俊逸,又忧心家国之人,竟被原主那般使计诬陷。
情丝难断,最终在原主逼迫之下,还硬生生拆散了一对璧人。
不,也算不得璧人。
脑海中浮现出柳溪迟那表面弱不禁风,以及内心十足十的蛇蝎模样。
云想容冷静下来,有什么好感慨的。
拆散什么拆散,原主分明是在拯救他于牢笼。
大概感觉到了她的注视,轩辕辰睁开眼,旋即目光清明。
“可有结果了?”
思绪被打断,云想容答道:
“是,除去之前已经解了的断肠草毒,我发现你体内有两种顽固毒物,二者相辅相成,而且累积年月已久。”
“两种?”轩辕辰陷入回忆,“竟有两种......”
云想容脱口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中过两次毒?”
“从不知晓,只是几年前在外征战时,我受过一次重伤,自那之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就奇怪了,明明有两种啊。”云想容暗自嘀咕。
她专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轩辕辰一直专注于看她,极其有耐心的听着。
可云想容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继续推理道:
“或许在某一个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下药,
但什么人会这般狠毒,不仅对你如此熟悉,还知晓你曾经中的毒,并研制出相辅之物,不像是出自寻常人之手,
可能你第一次中毒,就与此人有某些关联之处,也说不定啊。”
听到这里,轩辕辰握着公文的两手青筋暴露,下一秒就要撕碎一般。
莫离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内低沉压抑的气氛:
“王爷,远方来信了,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