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没由来的狂跳了一下,竟是怀王轩辕墨!
身前,轩辕墨伸开双臂,紧紧把云想容护在了怀里,为她遮住迎面而来的危险。
“咚——”
花瓶应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肌肤相贴,云想容明显感到他的身躯陡然一紧,掩去了所有炙热。
轩辕辰向前踏出的一步,就那么滞在原地。
默默退了回去。
“你没受伤就好......”
轩辕墨说完,缓缓放开紧搂着云想容的手。
一个踉跄,支撑不住的一跤跌坐在地。
后脑勺有鲜红血液汩汩流下,雪白的绣袍霎时被染红。
“轩辕墨!”云想容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血一时止不住,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强烈的恐慌感席卷了她的神智。
轩辕墨还有点意识,试图伸手拉她,“我没事,别怕。”
却被轩辕辰一把抓住,出手迅捷的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血流缓慢下来。
轩辕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云想容立刻接上,始终保持半跪姿势,利落的抹上脉门。
奇怪,之前那中了蛊毒的强劲脉搏,如今已变得十分平稳,仅有些真气滞行。
竟和常人无异了。
云想容有些诧异,抬手翻起他的眼皮,又拉开嘴巴看了看舌头。
排除杂念,又号了一次脉,依旧同样的结果。
一点中蛊毒的症状都没有了,如凭空消失一般。
察觉到云想容的异样,轩辕辰问,“可有问题?”
云想容道,“我要见医邪。”
就在这时,德妃走了出来,一看便瞧见了半躺在地的轩辕墨。
“哎哟,墨儿你怎的受伤了?快!快传太医啊!”
注意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德妃有些懊悔,把气全撒在了云想容头上:
“又是你!上次你在本宫宫内与三公主闹事,就没同你计较,如今你又找上了门,还偏偏叫墨儿替你挡灾,你究竟是何居心!”
云想容跪下,想到德妃为轩辕墨喝符水的蠢事,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德母妃,落水一事臣媳应是受害者,就算有人栽赃陷害,臣媳也认了,可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若不是德母妃......”
“你给本宫住口!”
德妃劈头痛斥,“你今日不踏进华清宫,怎会叫本宫生气,身为齐王妃,你言行不端,甚至在怀王重症之际,还在宫中寻衅滋事,企图谋害皇室,你可知罪?”
这个帽子真是扣的又大又重。
云想容被训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
“臣媳知罪,德母妃要打要罚,臣媳绝无怨言。”
听到这话,轩辕辰几不可查的眼神闪烁,审视了她一眼。
就连轩辕墨,也撇过头凝视住她。
德妃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顺从服帖。
接下来的一番斥责话硬生生噎回了肚子里。
跟一个小女子计较这些,倒显得自己甚是以强凌弱,以大欺小。
触碰着护甲上的细小花纹,德妃良久开口,“罢了,退下吧,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说罢,由安绣搀扶着转身欲走,就听到了云想容的朗声讲话:
“前面的错臣媳认了,但有些话臣媳依旧要说,那符水和送神本就是江湖术士收揽钱财的手段,德母妃不可全信,凡事应以医病为首。”
德妃眸色一怒,“你!你果真屡教不改!来人,杖责云氏三十大板!”
“若德母妃能听进去臣媳的话,臣媳挨多少板子又有何妨。”
“好,那就试试看,是宫里的板子硬,还是你的嘴够硬。”
此刻有两位宫人提着木板走了进来,准备好阵势就要作打。
轩辕辰上前,“德母妃......”
“你莫要多言!否则你与她一同受刑。”德妃瞟了他一眼,“若你母妃知晓你今日护着云氏,心中会是何感想?”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轩辕辰冷了脸,双拳微微捏紧。
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轩辕墨突然开口,“我看谁敢动她!”
“墨儿,你竟也护着她?”德妃惊诧。
轩辕墨冷冷道,“母妃,不,儿臣应该唤德母妃才是,儿臣不才,突然脑子清醒些许,回忆起一些幼年之事。”
德妃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你......”
“本王再说一次,今日,谁都不许动她!”
此话一出,震的宫人们抖了三抖,骇的跪倒在地。
云想容看向轩辕墨,气息沉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只有冷静。
无边无际的冷静。
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沉默了盏茶时间,德妃终于开口,“都退下吧,本宫乏了。”
安绣扶着德妃进殿,轻声说,“娘娘,看这样子,怀王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唉,造物弄人啊。”德妃幽幽叹气,“一切都是本宫造的因,所结的果,也该由本宫受着。”
望着德妃背影,轩辕墨眸中意味不明,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想容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忙询问,“轩辕墨,你有哪里不舒服?”
轩辕墨回过神来,换上温和的笑,“我一切都好,只是不知六哥......能否呈臣弟个人情,容臣弟和六嫂单独谈谈。”
轩辕辰眼幽深起来,最终轻吐出一个字,“好。”
抬脚向外走去。
殿内。
那一袭无形中散发着孤寂的身影,就伫立在前方,静静看着面前女子。
云想容站着未动,暗地里捏了捏衣角。
她发觉到了轩辕墨的变化,但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只是他的眉眼之间,不知为何会有一丝熟悉之感。
“小容,你认识我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想容再仔细瞧向他那熟悉的眼神,不确定的唤了句,“云逸舟?”
云逸舟松了一口气,上前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想容大吃一惊,“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逸舟说,“你出事之后,医生都劝我们放弃治疗,甚至还下了死亡通知,医学院的博士们也无能为力,我和爸妈不愿意放弃你,又找了很多家医院,同样没有结果。
我不相信我的妹妹舍得就这么离开我们,我到处寻找答案,海外,港都,各种门派。
最后在寺庙中遇到一个高僧,说曾有过前世借魂的说法,我就猜测你会不会就是这样。
于是我请求高僧为我做法,一连几十天都没能成功,不知今天怎么了,突然我脑子一片空白,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一群古人围着我转,问东问西,我都不想搭理,一心只想要找到你,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上了,还好有我保护你,不然你又要受伤了。”
云想容恍悟。
或许是今日时间凑巧,恰好撞上了华清宫的送神仪式,才打通了两个世界的联系,顺利穿进了怀王虚弱的身体里。
可是这么一来,那从前的怀王又该何去何从?
“轩辕墨呢?”
云想容指着他的身子,“就是你身体里原本的这个人,他去了哪里?”
云逸舟神色一下黯淡下来,“他......他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