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菱歌只觉莫名其妙,也没再多问。
云想容展开双手,满意的欣赏着。
纤纤玉指,柔若无骨。
指甲上不是什么鲜艳的红色,而是一种浅粉色,夹杂着一丝淡淡清香。
这是她精心研制的毒药配方。
虽说她前世是医学博士,但自古毒医不分家,早已精通了许多毒物提炼的方法。
她不能完全倚靠珠钗,必要时更需学会自保。
因而在昨晚遭受曼陀罗迷香后,她便后半夜偷偷跑到院中,采摘了草叶和花瓣,还幸运的捕捉到两条毒蝎子。
毒蝎子作引,效果更佳。
有些毒,不一定是服下或者吸入才见效。
云想容眸子微挑,刚下了迷香就命令她入宫,着实安排的巧妙。
看来想让她死的不止是王府中人。
很好。
好戏才正式开始。
一阵忙活后,铜镜里像是换了一个人。
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睫毛长翘,一双凤眸忽闪忽闪,有种说不出的娇俏韵味。
云想容心满意足,温柔笑起,“辛苦你了,菱歌。”
辛苦?她说辛苦?
菱歌一脸惊愕的张大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手中长梳“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继而慌忙低头,低语了句“奴......奴婢告退”,一溜烟跑了出去。
云想容哑然失笑,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晴鸢醒来已到午时,距离宫宴还有段时间,云想容对她嘱咐了几句,又回了云烟阁。
不知为何,她一直无暇处理胸口的刀伤,如今竟开始悄然愈合。
独独曼陀罗的后劲有些大,她如今依旧声音嘶哑,口干舌燥。
制作了整晚的毒药,脑袋实在昏沉的紧。
她只好爬回床上,休憩片刻,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砰的大响,像是房门被踹开。
云想容还没看清是谁,整个人就被揪起,重重摔在地上。
“如今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还在这装睡,还要本王亲自来请你吗?”
云想容脸色煞白,身上直冒虚汗,想必伤口又撕裂开了。
她正欲挣扎起身,轩辕辰又将她踹翻,五指深深的掐上脖子。
“少给本王装模作样,进宫之后,若敢对父皇多抱怨一句,本王定叫你不得好死!”
云想容满腔怒火。
这个男人动不动就是死,难道古代常人的性命在权贵面前,全都被视若草芥?
凭什么!
凭什么要她死!
想着先前遭受的各种暗算,她眸中掠过一丝戾气,不由咬紧牙关。
那盈盈素手极快扯下头上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狠命刺去!
轩辕辰眉眼微讶,没料到她会有次动作,下意识侧身躲避。
手背还是被划开一道细痕,鲜血顺着指间缓缓滴落。
云想容这一举用尽了多半气力,此时只能勉强抓紧床帏。
她深呼一口气,冲面前的人声嘶力竭道,“轩辕辰,你别太过分!我也不会任你......”
还没待她说完,轩辕辰飞起就是一脚,狠狠踢在她身上。
“该死,你竟敢对本王动手!”
轩辕辰眼眸杀意迸射,又甩了一巴掌。
“王爷,进宫时辰快到了。”吴嬷嬷的声音适时响起。
轩辕辰停了手,发现她领口处渲染出血色,冷哼一声,“给她处理伤口,换一身深色衣裳。”
袖袍一拂,转身就朝外走。
吴嬷嬷将云想容扶起,揭开她紧贴着皮肤的外衫,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骇的呼吸一滞。
口中倒是不忘讥讽,“到底是个命硬的。”
给她清理伤口的动作却轻柔下来,还为她悉心裹了一层又一层白条,再换上新衣。
云想容默默忍受着痛楚,最后在吴嬷嬷的搀扶下才能稳住身形。
菱歌端来一碗汤药,“这是奴婢刚熬制的,王妃快快喝下,王爷已等候多时了。”
瞥见门口的一抹暗红色,云想容一阵恍惚,没想到轩辕辰还在原地。
喝下汤药,果然舒缓些许。
她沙哑开口,“吴嬷嬷,菱歌,谢谢你们。”
吴嬷嬷和菱歌对视一眼,无比震惊。
怎么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想容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行走不便,晴鸢又受了伤。
可否劳驾你们其中一人,陪我入宫?王府的体面可不能丢。”
吴嬷嬷听她提到“王府”,内心竟游移不定。
可碍于一张老脸,始终没有动作。
片刻,菱歌咬着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王妃,奴婢愿意陪同。”
“如此......”吴嬷嬷垂眸,“菱歌机灵,就让她去吧。”
云想容点头,出了云烟阁。
轩辕辰闻声回眸,不由眉间微蹙,“你可真会挑衣服!”
云想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身着的罗裙竟也是暗红色,她不由朝吴嬷嬷瞟了一眼。
那吴嬷嬷竟迅速瞥开眼去,傲娇的不肯与她对视。
“王爷,”菱歌怯生生开口,“需要奴婢陪同王妃吗?”
轩辕辰沉吟一息,“也罢,你看着点她,她若敢乱说半句,回头定叫她生不如死。”
云烟阁外站立着几位下人,此时都低头不语,表现出极为恭敬的模样。
嘴角溢出的幸灾乐祸却出卖了他们。
无所谓了,反正在他们眼中,她就是早该下地狱的杀人恶魔一个。
云想容深呼吸一口气,唤道,“菱歌,我们走。”
即使众人都等着看笑话,她也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就算是被人践踏到了脚底,也要努力摆出高傲矜贵的姿态。
望着那抹瘦削决绝的背影,不知怎的,轩辕辰心底里翻滚着一种说不出的暗涌。
烦躁到了极点。
“莫离,动身吧。”
莫离是王府的谋士,听到这句,忙俯身行礼,“是,王爷。”
一路上云想容都闭目深思,脸色的忧虑和疲惫显而易见。
有几丝属于原主的残存记忆,逐渐浮现在她脑中。
不得不说,轩辕辰如今这般对她动辄打骂,也是原主咎由自取的过。
她前世不仅害死了多名将士性命,甚至还害惨了轩辕辰的母妃,贤妃娘娘。
贤妃本属意柳太师家嫡孙女,柳溪迟作齐王妃,轩辕辰也欣然接受。
全因原主强行介入,不仅刻意打压柳溪迟,还勒令京圈贵女们全数冷落她。
一时之间,柳溪迟成为众矢之的,险些上吊自尽。
贤妃将原主召入宫中好言相劝,却遭受冷嘲热讽,笑话她是个不受宠爱的低贱妃子,当夜贤妃就气的差些一命呜呼。
幸亏太医彻夜抢救,才挽回一条性命。
可惜之后身子骨一直不见好,见不得风,还时常咳血。
自此之后,轩辕辰扬言与她势不两立,甚至敢违抗圣命,也宁死不娶。
皇帝一怒之下杖责八十大板,硬是将他抬着去成亲。
构陷将士、败坏名声、弑杀母妃。
这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事,她当真是全然做了个遍。
云想容心里暗叹,这未来的路途,可谓是愈发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