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枭在C市又呆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两人非常默契地没再提任何敏感性的话题,他们会像以前一样疯狂地做—爱,拥抱并释放着彼此的欲望。除此之外,路景枭似乎迷上了给她做饭这件事。
他会每天早上给她做好早餐,每天中午给她去公司送餐,每天晚上做好一桌子地菜等她。每顿菜都可以看得出来经过了精心的准备。
有一天她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每天都不工作的吗?哪有时间做饭?”
路景枭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给你做饭比工作重要多了。”
一如既往地油腻。
让渺渺不由地想翻白眼,她发现这次再在一起后路景枭和以前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油腻了,以前那个清冷孤傲的少年终究是消失了。
三天前,她陪着他去医院拆了纱布,伤口的地方已经愈合了,长出了粉嫩的肉,但痕迹依然非常明显,医生给他开了祛疤的药,回到家后却被他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
渺渺不赞同地说道:“你这是干嘛?那是医生给你开的药!”
路景枭骚包地回答:“身上有伤疤的男人才最帅。”
“你不怕你以后拍戏的时候……”这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说到一半的时候渺渺就停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路景枭看着她似乎是有些无措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不继续说了?”
“你会后悔吗?”
“不会。”路景枭毫不犹豫地摇头:“无论是宣布退圈、还是受这一刀,我都不后悔。”
渺渺没有再回答,她算得上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她也知道路景枭有多么爱他的演艺事业,他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当他看到自己曾经的后辈演绎出一部又一部精彩的剧集时,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里的想法,路景枭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渺渺,你要知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娱乐圈发展下去。”
渺渺抿了抿唇。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往往会和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冲突,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无限爆发的冲突里,找到组合拼接起来后最能接受的那一条路。我虽然不再演戏了,但我可以拥有你、拥有路氏、也能拥有更多我的生活,换一个角度来讲,我只是不演戏了,并不是退出娱乐圈,我可以在幕后做更多我想做的事。这只是一种人生的选择,而不是对某件事的放弃。”
路景枭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地沉稳、平静,似乎他所想的和他所做的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事情,在正在要面对的时候,看不出一丝的惊慌与失措。
在C市的最后三天,渺渺明显能感觉到路景枭的电话越来越多了起来。
入秋的季节有些微凉,她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半夜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等她想将脚往旁边塞时,却只摸到了一旁冰冷的床单。
坐起身来看
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
她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看到了旁边房间里亮着的灯,以及隐约能够听到的打字声。
她默默地去倒了一杯温水,敲了敲门。
门内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路景枭的眼底里有明显的疲意,但在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
渺渺把水递给了他,又帮他拉了拉外套的扣子:“晚上凉,当心感冒。”
路景枭手里捧着温水,低头看着渺渺,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好。”
“饿吗?给你煮点吃的?”渺渺问道。
“好。”
十分钟后,渺渺端着一碗荷包蛋走进了房间。
她原本想放下吃的后就走,路景枭却冲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腿:“陪我坐一会儿?”
渺渺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不合适吧。”
路景枭拉过她的手:“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如果真想要路氏我就送给你。”
话已至此,渺渺也没再矫情,顺从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荷包蛋里还放了大枣和枸杞,甜度适中、口感嫩滑,路景枭吃了一口后,把下一口喂到了渺渺的嘴边:“你也吃,好吃。”
渺渺张嘴吃下。
很快,两人便连汤带料全部吃完了,可路景枭还是没有放她起来的意思,他蹭了蹭她的肩窝,抱怨地说道:“你们互联网的组织架构到底怎么调啊?人事出了好几版方案,感觉都不是很适合路氏。”
渺渺愣了一秒,原来是在研究这个吗?
她犹豫了半晌,说道:“给我看看?”
“好啊。”路景枭鼠标点击着屏幕,很快就调出了几版方案。
渺渺一边看一边皱眉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我听你的意思,这个成立的部门不是为了对公司进行信息化建设而成立的吗?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主要负责企业内平台的部门,怎么还设了C端的岗位?而且B端和C端公用一个开发池,这不合理吧?”
“我也觉得不合理。”路景枭闷闷不乐道:“有C端岗位是因为路氏很多面向用户的产品也想线上化,现在都是外采的技术,后续我也想自己收回来,这样可以解约很多成本。”
“那你们招人招的怎么样?”
“B端和C端两块业务各招一个负责人,K哥给我推荐了几个,人事也找猎头推了几个过来,我正在聊。”路景枭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渺渺的表情。
渺渺完全没察觉到异常,手指指向屏幕:“这里我觉得改成这样会更好一点……”
“这样整个部门的架构虽然看起来会比较死板,但边界度明显,前期不容易产生混淆不清的概念。有单独的项目时,可以从各部门里调人出来成立敏捷团队,进行相关项目的支持……”
她提出了几种比较合适的架构方向,路景枭一开始还只是想抱着老婆昏昏欲睡,听到一半就像是突然发现老师在划重点一样,认真地听了起来,中间还提出了一些问题和建议。
两
人一边讨论,路景枭一边修改,约莫40分钟后,一个比较完整的架构图出现在了路景枭的电脑屏幕上。
路景枭眼睛发亮,这才是他冥思苦想了这么久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立马抱住渺渺在她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宝贝。”
渺渺搂住了他的脖子,笑着倒在他的怀里。
第二天是周末,路景枭死缠烂打了很久她才答应他今天两人要一起去游乐场。可昨晚将近四点才睡,渺渺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11点了。
身边还是没有人,渺渺爬起床来,刚推开卧室走出去就听到了路景枭说话的声音。
他工作时候的语气很冷,还带着几分怒意。
可这样冰冷生硬的语气却在转头看到她时立马软了下来,只见他单手握住了手机的听筒,假装无事发生地说道:“你醒啦?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渺渺朝他“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洗漱完之后直接去了厨房。
约莫二十分钟后,结束了电话的路景枭走了过来,他急匆匆地说道:“你别生气,我看你还在睡我就没叫你,我们晚一点去也是一样的!饭就别做了,出去吃?”
渺渺答道:“我没生气。”
路景枭立马就顿住了身体,声音里又带了几分谨慎:“真的?”
渺渺无奈地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真的没生气。”
“噢噢。”
她将洗好的菜放到了篮子里,用毛巾将手擦干,走到了路景枭的对面,帮他将敞开的衣服一颗颗扣好,对他说:“其实不去游乐场也没关系的。”
路景枭立马抬头:“你还说没生气!”
“我真的没生气。”渺渺手上的动作没听,继续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单方面为一个人无条件付出这件事有多辛苦和多累了,我曾经为你过了六年这样的日子,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你也这样。”
路景枭看着她,微微发怔。
“我知道你现在想弥补我,你想对我好,所以哪怕你的工作已经忙到需要你晚上加班到三四点了你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平等,我不需要你这样无条件地对我好,我希望你能平衡好我和你的工作。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路景枭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工作没办法和你平衡……”
“那我说得更直白一点。我不喜欢因为我而被工作困扰的你,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影响工作,我喜欢的路景枭应该是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路景枭。我不需要你一直在C市陪着我,有工作就先回去处理工作。只要你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会走,我会在家里等你。”
这一句“我会在家里等你”直接让路景枭红了眼眶。
他最近确实压力非常大,一直远程处理工作的状态遭到了很多高管的质疑与反驳,可他不敢和她说,他怕她知道他背后有路氏这么一个大.麻烦在之后就直接被吓跑了。
他比谁都
更清楚,渺渺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钱。
在路景枭的坚持下,两人下午还是去了一趟游乐场,路景枭全程带着口罩墨镜和帽子,像个小孩似的拉着渺渺坐摩天轮、旋转木马,在走到过山车面前时,渺渺有些犹豫。
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那次去赛车场找路景枭时,许一鹿带着她跑了一圈,她在那之后的一周里走路都觉得头还是晕的,对于这类高刺激的项目,小时候的她就敬而远之,长大后的她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路景枭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将她的手圈在自己的掌心,低头说道:“对不起,我以前真的很不是东西。”
渺渺摇了摇头。
过去的事情,提再多也没有意义。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许一鹿?”路景枭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
渺渺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年轻少年的脸,他有着和路景枭一样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勾人,他会像十八岁时候的路景枭一样叫自己渺渺姐,他会穿着十八岁那年路景枭最爱穿的白衬衫朝她走过来。
心动?
就算真的有心动,她又哪里说得清是对谁心动的。
见她不说话,路景枭有些着急:“你其实心动过的对不对?他又年轻、又会打游戏、最又甜……”路景枭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安好心!我就不该同意让他当《神迹》的嘉宾,他凭什么敢对你有想法……”
“你已经拿了他的代言、抢了人家的剧了,别再欺负人家小朋友了。”
路景枭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我欺负他?”
“……路景枭,你幼不幼稚啊。他才18,我28了,我养你一只已经够累了好吗,对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句话说完后,路景枭松了口气,虽然他对于“一只”这个形容感到有些困惑,一只?一只什么?
但这一点点困惑马上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他固执地抓着她的腰,确认地问道:“真的?真的没心动过?”
渺渺点头:“真的。”
“你一直以来都只喜欢我对不对?没有喜欢过别人,没有江默辞、没有付清予、也没有许一鹿!”
“这关付清予什么事儿啊,人家有老婆。”
“不管。你回答我的问题。”他禁锢着她的身体,坚持地想要一个答复。
看着他眼神里的执着,渺渺认输地叹了一口气:“是。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路景枭觉得自己都要哭了,他紧紧地抱住了她,抽噎道:“太好了,渺渺。你还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
从游乐场出来后,路景枭和她汇报说定了明天的机票,送完她上班后直接去机场。渺渺答了一声“好”。
这个周末她都在路景枭的家里呆着,虽然爸爸妈妈没说什么,但她心底里终归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帮路景枭一起收拾好行李后,她就准备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路景枭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哈巴狗似的眼神看着她。
她问道:
“你想说什么?”
路景枭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说:“我觉得我来C市这么久,明天就要走了,应该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这是想见家长了。
渺渺摇头:“还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合适。”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
路景枭抿了抿唇,小声道:“难道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临走了,渺渺本来是不想和路景枭争这件事的。
他们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其实谈不上,他们从来都没有正式确定过关系,更进一步就别说了。
认真回顾两人再次睡到一起的流程,他生病了、她照顾他,就算现在照顾到床上去了,那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恢复到了两人过去的关系。
她没有道理把床伴带回家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路景枭又拉了拉她的手:“你明明对别人都说过我们的关系了……”
她反问道:“我总不能和他们说我们只是睡睡而已吧。”
路景枭盯着她,眼里满是难过与悲伤:“渺渺,在你眼里,我们就不过只是睡睡而已吗?”
她有些难过地闭了闭眼:“不全是,但我们是什么关系呢?路景枭,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无论是她,还是路景枭都已经在这段感情里遍体鳞伤了。哪怕他们的身体对彼此保留着深深地渴望,但他们的心都早已千疮百孔。
路景枭无言地将她搂在了怀里,他声音微哑道:“那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正式确定关系好不好?饶谦说,成为恋人是要从一束花开始的,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接下来会是恋人,然后会是夫妻,我们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好吗?”
渺渺没有直接回答好,只是抬起手抱住了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晚上回家后,渺渺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和路景枭的关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能看得出来他对待两人的事和以前远远不同了,按理说两人谈个恋爱也没什么,这也是她以前一直奢望的。
可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怕一步走错就步入万丈深渊。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黑眼圈来到了公司,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陈柔因为要保胎提前请了假住进了医院,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也早就有所准备,可渺渺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能对她造成影响。
周一下午是各项目负责人跟老板开的汇报会,陈柔今天不在,来参会人是她手底下的一个策划,话语权并不高。开会,她敏感地察觉到公司的另外几位男性项目负责人的话语里明里暗里都在针对她。
原以为是她多想,可开完会后,王敏单独把她留了下来。
王敏揉着太阳穴,头疼地看着她:“你和路总的关系公开之后,我很难做啊。”
渺渺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