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一点也不想和她谈。
自从那天在吃饭的地方听到了路景枭和另一个男人的谈话后，她就意识到了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薇对自己都还很友善，但第二次见面时她的眼神里就已经充满敌意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盛气凌人的陈总监，也是路景枭的桃花之一。
渺渺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说道：“陈总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敏总还等着我回去。”
这句话里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想表明自己不太方便，二一个是想告诉陈薇，她毕竟是子公司的员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陈薇这样直接找她聊都是不合适的。
能混到这一步的人都是人精，陈薇哪能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可她既然来了肯定就不可能无功而返，她说道：“路总对于昨天发生的事非常不满意，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聊聊这次参会的体验。你放心，敏总那边我会和他说，也会单独再和他聊的。”
话说到这一步，渺渺也不再能找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她一边在心理吐槽着路氏集团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大资本家，一边点头回答道：“好的陈总，抱歉给您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渺渺跟着陈薇来到了一个单独的会议室内，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竟然油然而生起了一种任人宰割的悲壮感。
“荣小姐你好，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路氏集团分管人事和行政部门的陈薇。”
“陈总您好，我是天娱互动的荣渺渺。”
“针对昨天我手下员工给你和敏总带来的不好体验，我代表公司在这里正式地给你道个歉。”陈薇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碎钻小项链，此时正闪烁着淡淡的光，她的语调看似非常诚恳，但接连上升的调调却给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渺渺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背轻轻地抵着椅子，从容道：“其实我没什么关系的，我们打工人嘛怎么样都行，你就算让我站着开会我也能开完。但敏总不一样，从职级上论，敏总和陈总您的职级应该是平级的，来参会也是路总亲自邀请的，不仅只能坐在狭小的角落，并且还要被工作人员指指点点……”
渺渺顿了顿，不太客气地说道：“陈总，恕我直言，您的这个道歉还是留着给敏总比较合适。”
陈薇的脸色有些难看，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如渺渺所说，这个道歉按理说肯定是直接找王敏的，她本来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找荣渺渺道歉，可她没想到，荣渺渺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连面子
都不给。
“敏总那边我肯定是会亲自去道歉的。”
“麻烦陈总了。”
陈薇吸了一口气，直切主题：“我也不绕弯子了，今天来找你呢，确实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我们两人年纪相仿，我可以直接叫你渺渺吗？”
“称呼而已，怎么样都可以。有什么事您请说。”
陈薇亲切地问道：“路总多次在高管会上提到你，说你曾经在K厂任职，负责的项目年流水超过了几十亿。我也看过你的履历，觉得路氏集团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愿意调动到总部来工作吗？”
如果不是陈薇曾经展现过的敌意，渺渺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的看重了自己的能力想要邀请自己了。
可惜，不论陈薇心底里打的是什么算盘都和她没关系。
“抱歉，我不愿意。”渺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陈薇愣了一秒，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果断，成为路氏集团的正式员工是多少人所梦寐以求的，她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将她招募进集团，既可以让路景枭高兴，同时还可以让这个女人之后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以后荣渺渺的升职加薪就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简直就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但陈薇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你是担心和路总的关系的话……”
“和路总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比较想陪在父母的身边。”渺渺淡笑道：“您既然看过我的履历，应该也知道半年前我才从K厂离职。说实话，路氏虽然底蕴很强，但未必也就能给到我比K厂更好的待遇。”
要不是早就知道你从K厂离职的原因，我就真的信了。陈薇在心底里这样想着，面上依旧挂着笑容，言语诚恳：“K厂满打满算也才发展了不到20年，互联网行业虽然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但是无论是稳定性还是上升空间都是有限的。路氏就不一样了，路总最近正在企划建立互联技术部，正是缺人的时候。以你的经验如果能趁早加入，那以后的发展一定是非常光明的。敏总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总部会帮你解决一切难题。”
渺渺“哦”了一声，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慢吞吞地问道：“所以是希望招聘我去做部门的负责人吗？薪资多少啊？”
陈薇不由地暗骂，没想到这人竟然胃口这么大，张口就想要负责人的岗位！新建设的部门负责人是直接向路总汇报的，已经是仅次于她的位置了，她区区一个小职员怎么敢的？
“部门负责人我们也正在招募中，路总最近也在和几个互联网巨头的高管
们聊，薪资这块你放心，有意向也可以提。”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在K厂的时候年薪是300万，我要求也不高，就按市面上的30%的涨幅来计算就行。不知道路氏年终奖是怎么计算的？我在K厂工作六年平均每年的年终奖都能拿到20薪，从第四年开始就有股票分工，这部分收益的计算辛苦陈总监帮忙换算一下。”渺渺看着陈薇越来越差的脸色，笑容满面地接着道：“哦对了，因为要照顾家里，所以我每周都要回一次C市，希望公司还能够给予一定的交通补贴，如果可以的话，能支持远程办公就更好了……”
“这……”陈薇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渺渺，我是真心实意想要邀请你加入路氏集团的，你这样来和我开玩笑，不太合适吧。”
“开玩笑？陈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漫不经心地垂眸，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条件，K厂都能给到。是您让我提的标准，我只是如实说而已，路氏如果连这点钱都给不到，那抱歉了，你们可能请不起我。”
陈薇沉下了脸：“荣小姐，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和路总有矛盾，但把私人矛盾带到工作上来是非常不理智的一件事！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渺渺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
而此时房间的门却被突然推开。
陈薇头也没转，厉声道：“不知道先敲门吗？”
房间里一阵沉默，渺渺眨了眨眼，陈薇这才转过头，看到了走进房间的路景枭，他的嘴上噙着一抹笑容，声音淡淡道：“陈总监好大的威风。”
“抱歉，路总。您不是在开会吗……”
“我也挺好奇的，你不开会，私下找子公司的员工聊什么？”
“荣小姐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公司正在筹备互联技术部，我想邀请她加入我们总部，想了解一下她的意向。”
“哦？那聊得怎么样了。”
“荣小姐不太愿意，我们正好已经结束了。”
路景枭往前走了两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薇，眼神敛着，语气冷冷的：“那我怎么听到有人说荣小姐和我有矛盾？”
陈薇面色僵硬道：“是，是荣小姐的简历上这样写着的，可能是底下的人不太清楚情况。”
“哦。既然造谣都敢造到我头上了，那就那开了吧。”
陈薇咬唇：“是，路总。”
“陈薇，我记得我说过，新部门的人选不用你来操心，你现在背着我找人，还是找像荣小姐这样如此优秀的人才。怎么？是想把路氏集团改名为陈氏集团吗？”
“
路总，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你分忧，我……”
“行了。”路景枭不耐烦地打断道，冲她挥了挥手：“这次年中大会结束后你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陈薇脸色一白：“路总，我……”
路景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转向了还在沙发上坐着的荣渺渺，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陈薇立马转头盯向了渺渺。
免费看了一场大戏，渺渺觉得心底里还是挺爽的，她冲陈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站起身，跟着路景枭走出了会议室。
他走得不快，但她却一直保持在他身后两米远的位置。
走了两步后，他转过头，眉目间带着几分不耐，他拉过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然后反手锁上了门。
她甩开了他的手，靠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路景枭拿出了一支烟，刚想点火，然后又看了她一眼，将烟收了起来，他抬手想过来接触她，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说道：“你别多心，我不喜欢陈薇，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的。”
渺渺平静道：“不用和我说这些，和我没关系。”
路景枭自嘲道：“是，你根本不在意这些。就算我现在立马去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你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嗯。”她漫不经心地道，目光游离地看着地面，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照在地面上，只能看得到黑漆漆的两个脑袋，她伸出脚，悄悄地踩了一下路景枭的脑袋，然后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不过有一件事她说的是对的，路氏集团必须要尽快跟上市场的步调，我确实有打算在今年就新成立一个互联技术部。”路景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哦。那挺好的。”
“渺渺，如果我邀请你来当部门的负责人，你愿意吗？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我不愿意。”
“你总是这么直接。”
渺渺将手绕到了自己后背垫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还是直接点好，我对传统行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在做自己的事情，工作压力也不大，还可以陪伴着家里。”
路景枭沉默了半晌，还是咽下了那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来陪陪我”，最后变成了：“是，是挺好的。”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愿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这个位置我永远为你保留着……”
“不会有那一天的。”渺渺打断道，眼神里满是坚定。
第二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地比较早，敏哥离家两天，非常想
念家里的老婆孩子，当天晚上就飞回去了。渺渺因为和栀之约了明天要去看比赛，所以准备多呆两天。
吃过晚饭后她直接到附近的网吧，开了台机子打游戏。打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还被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孩子走过来要微信，男生穿着校园里最常见的白T和牛仔裤，眼睛里是满满的干净与纯粹。
“小姐姐，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追你，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打游戏。”
渺渺将手搭在耳机上，垂眸莞尔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呀？”
小朋友这个称呼让男孩的脸刹地红了：“我今年已经21岁了，不是小朋友了。”
“可是我已经快30了。”
“啊，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男生一脸惊讶的样子，随机红着脸挠了挠头：“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渺渺杵着下巴，笑着道：“但我有喜欢的人啦。”
“啊，这样啊。”男生失落地垂下了头。
“不过一起打游戏是可以的。”
“真的吗？太好了！我刚看你打了一局，你好厉害！”
渺渺笑眯眯地拿出手机，准备和他加个好友，她们做互联网的必须要时刻保持着对年轻事物和年轻人心态的了解，所以她并不抗拒和更多的人成为朋友。
两人加了好友，又在一起打了两局游戏，男孩无论是操作还是反应都非常地快，渺渺不禁感叹，电子竞技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
从网吧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她拒绝了男孩要送自己的意图，打了一辆到酒店的网约车，走到路边等车。
她的背轻轻地倚靠着路灯，正低着头回手机里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灯光给她的侧脸打上了剪影，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晚上的车有一点难等，男孩刚给她发消息：【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可怜]】
她刚准备打字，手机就突然从她的手中被人拿走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转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路景枭已经手脚麻利地删除了好友，然后面色无常地将手机放回了她的手里。
渺渺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冷声道：“你凭什么动我的手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在跟踪……”
“对，我在跟踪你。”路景枭的声音很平，仿佛只不过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你们一起玩游戏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毕竟你也想要有自己的娱乐生活，我可以尊重你，但加好友……”
他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低头贴到了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这辈子都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