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说的老地方是学校专门用来给学生搞社团活动的一栋小楼，这里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和另一边的喧嚣与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地寂静，路景枭满怀欣喜地推开了排练室的门，渺渺杵着手靠在窗边，转过头来看他，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相似，让他有一种镜花水月的错觉。
他恍了神，走到了她的面前，声音里难掩惊喜道：“你还记得这里。”
渺渺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合我心意的小姑娘。”路景枭低笑着说道，这倒是没说谎，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冲着气一气江默辞而来的，但看到渺渺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哪哪都长在自己的心意上，睡了之后更是觉得又乖又甜，完全舍不得放手。
可这话在渺渺听来却已经完全变味了，她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平淡地开口道：“路景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路景枭一愣：“你问。”
“大学时候，你和你的舍友打赌要在三个月内睡到我，是吗？”
荣渺渺的话音刚落，路景枭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被人抓破现行的羞怒，他叫道：“谁跟你说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应该是真的，可是此时她的心还是紧紧地收缩了一下。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回答道，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路景枭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又害怕地收了回来，他抓了抓头发，然后极为不自然地解释道：“我当时确实是和舍友们开过这个玩笑。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现在也是真的喜欢你的。年轻的时候谁都说过些不懂事的话……你能
理解我吗？渺渺？”
她点头：“嗯。”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又能在舍友面前长志气、又能灭竞争对手的威风、还能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一箭三雕，谁看了都得拍手叫好。
“渺渺，你，你别生气。”路景枭看到她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没底气，他伸手抓了抓她的衣角：“我没想到你会知道，我，我……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嗯，我知道。”
“你不生气？”
“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有些遗憾没有更早地知道这件事。
“那，那我们回家吃东西？我买了火锅底料，我给你做火锅……”
“路景枭。”她叫道。
路景枭局促地低下头，应道：“哎。”
“我觉得我们应该分……”
“我不同意！”路景枭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像是小豹子似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我们不可能分手！那个赌约都是哪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老计较那些过去的事干嘛？”
荣渺渺顿了顿，解释道：“你放心，我就算和你分开也不会和江默辞在一起的。”
路景枭脸色一变，他语气僵硬地开口道：“你当然不能和江默辞在一起。”
“嗯，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会输给他了。”
“你觉得我说爱你，都只是为了不让你和江默辞在一起？”路景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就算再傻也听出了话里的含义。渺渺以为他最近对她的付出和表达的爱意，都是为了和江默辞争个高低，他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难道不是吗？”渺渺的语气平平地问道：“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在凭借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做事。无论是江默辞还是许一鹿，你高贵的自尊心让你既无法接受自己睡过的女人和你曾经的竞
争对手重归于好，你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和一个咖位远不如自己的人有关系。”
路景枭感觉自己的心脏抽抽地疼，他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与付出在她看来竟然是这样的一文不值。他觉得自己仿佛感受到了她曾经的痛苦，她的心里形成了思考的小壁垒，无论他如何向她表达爱意，她都会原封不动地驳回，抗拒去真正地接受他给到的一切信息。
“我这段时间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能感受到。”渺渺眨了眨眼，回答道。
路景枭抬起头，眼里露出了希冀的光。
“六年前你追我的那三个月我也能感受到。还挺像的。”渺渺浅笑道，面容姣好，眉眼弯弯。
路景枭哑口无言，他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患得患失地开口道：“渺渺，我真的喜欢你的。”
“嗯。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我，我以前确实是哄过你。但我现在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
“渺渺，你别这样，你打我吧。”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哑了，眼眶也有些发红，他宁愿渺渺现在给他一巴掌、也不希望看到她如此平静的样子。
“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开口道：“回到我们两个的问题上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我不跟你谈！”路景枭吼道，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哽咽道：“你不能招惹了我，又不要我。我喜欢你，你不准走。”
荣渺渺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你不喜欢我，你只是……”
“我喜欢你！”路景枭像是一头愤怒的小兽，漂亮的桃花眼里早就没了平日里的温柔与深邃，他抓着她的手腕，像是孤舟抓住了唯一的帆：“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荣渺渺顿了顿：“
凭你说喜欢的是我。”
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对你说，你不喜欢我。
没有人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喜欢的，他对她只有无穷无尽的占有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路景枭百口莫辩，但依然固执地抓着她的手：“我们不会分手，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不要这么轻易下结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想要的所有东西我都会满足你，不管是路太太的身份、还是路家所有的财产，只要你想要我都能给你。”
见说服不了他，荣渺渺干脆闭上了嘴，垂头漠然道：“随你。”
接下来的几天，路景枭真正见证了“随你”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渺渺不再对他所做的事有任何的抗拒，她不拒绝他的拥抱与亲吻、不拒绝和他一起打游戏、也不拒绝和他住在一起，除了中途提过一次要求要回之前的家拿东西意外，她都格外地乖巧与顺从，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可只有真正生活在其中的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被动地接受着他给她准备的一切，可她却不会再有任何主动的邀约。明明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能从她的眼里看到喜悦，可她却再也不会主动地问他明天要不要再一起玩。明明亲吻她的时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可她的手却宁可抓着被套也不愿意主动触摸他一下。他感受着她的变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甚至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她开口就是那句他最不想听到对的话。
回渺渺家的那一天阳光很好，过年临走前，她专门把客厅的窗帘拉开了，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暖洋洋的太阳洒在了客厅和玄关上，阳光与影子也被映照出了好看的形状。
渺渺直直地走到了卧室里，然后从最外层的衣柜里翻出了两件衣服。
一件风衣，一件毛呢
大衣。
她神色平静地递给了他：“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路景枭的脸色并不好。
“这个房间以后也没人住，留在这里没有意义。”她低声说道，没有解释什么叫做以后没人住了。
路景枭傻站着愣了一会儿，理所应当地觉得“以后没人住了”就是代表着渺渺要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的意思，虽然很惊讶于她这样的态度，但他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起码渺渺愿意走进他的生活了。
“那我们以后就搬过去，你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帮你一起收拾。”他一边说着一边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
“没什么，我自己来。”
她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她常传的衣服，又从柜子里拿了几个U盘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资料，稳稳当当地装了一整个行李箱后就走了。
离开前，路景枭看着那张记录着他们无数甜蜜过往的大床时，没忍住把她压在床上亲吻了一番，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颈，他冰凉的手顺着她的毛衣衣角伸进了她的腰，轻轻地研磨着她腰间的软肉，细细密密吻落在她的锁骨。
他感觉自己已经起了反应，可当他抬起头时却只觉得一头冷水直直地泼到了他的头上，明明她的耳垂已经被他嘬得通红，她的身体已经软塌塌地躺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已经是一摊泥泞，可她的表情却平静如昔，让他觉得好像一切的努力都打在了棉花上。
“渺渺，你…你不想要吗？”他哑声问道。
“我想不想重要吗？”渺渺垂眸：“毕竟你也说过的，你两只手指就能让我高潮。”
路景枭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泄了气：“你不想要就算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渺渺抬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没有说话。
爱是一场远方孤独的焚烧，是灰烬重塑的自我——《辨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