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枭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清俊又挺拔,他的手上还拿着刚取下的帽子,不难看出他为了进这个普通的居民楼是做了乔装打扮的,在看到渺渺后,他眼前一亮,对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明显是渺渺父亲的男人说道:“叔叔您好,我叫路景枭,可以先让我进去吗?”
荣父虽然并不追星,但路景枭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怪不得从刚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起他就觉得眼熟呢。
“你来干什么?”荣渺渺脸色一沉,走到了门口。
看到渺渺一副要把自己关在门外的样子,路景枭心里隐隐作痛,可脸色依然挂着笑容,他说道:“你感冒了,我又正好来C市拍戏,就想来看看你。”
楼梯上传来了领居的脚步声,荣父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来者是客,有什么事都进来再说吧。”
荣渺渺不情不愿地把路景枭让了进来。
路景枭带来了两瓶茅台,荣父作为一个爱喝酒的男人,一直严肃正经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喜色,给荣母准备的是一套大牌的护肤品,荣妈妈倒是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好。
“小路,你吃饭了吗?”
路景枭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没吃。”
“哎,那正好一起吃。”荣妈妈笑眯眯地添了一副碗筷。
当着父母的面,荣渺渺不好得说什么,只是埋着头吃饭,在这过程中,荣母一直在问路景枭问题。诸如“你今年多大啦?”、“你和我们家渺渺在一起多久啦?”、“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都是干嘛的呀?”的问题。
路景枭基本上都如实作答,在说到两人已经在一起六年的时候,荣渺渺握住筷子的手一紧,一块红烧肉掉到了桌面上。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都夹不稳菜呢。”荣母嗔笑道,刚准备给自己女儿夹一块肉,就看到有人先自己一步,一块做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已经放到了渺渺的碗里。
路景枭收回了手,笑着回答道:“阿姨,因为我工作的原因,一直没对外公布,本来早就想找机会来见见您们了,但是渺渺说不急,我就都听她的。”
这明显颠倒是非的话让荣渺渺听得脸一阵青白。
“你比我们渺渺小这么多诶……你们怎么认识的呀?”荣母犹豫地问道,她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成熟稳重一点的男人,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倒也不是说不好,但是当明星……听起来就不靠谱。
“我们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路景枭刚想款款而谈。
“妈,你别问了行不行。”荣渺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荣父早就看出了两人之间情况不对,连忙打哈哈道:“不问了不问了,吃饭吃饭。”
原本应该是非常愉快的一顿饭吃得她心焦力竭,这都是因为他突然出现。
她订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吃完午饭就要走了,原本是准备打车的,可等她看到楼下停着的车时,她浑身的力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当她和父母说完再见,再次和路景枭一起坐上同一辆车时,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她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你来我家干什么?你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父母老了,你少来刺激他们行不行!”
路景枭沉默了半晌:“你病了,我担心你。你不接我电话。”
她当然不会接他的电话,她已经把他给彻底拉黑了。
“这就是你突然跑到我家的理由吗?路景枭,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我们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你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好受的日子?”
“我以为你希望我这样。”路景枭的声音低了几分,还带着几分无措,他说道:“你曾经问我能不能跟你回家,我这几天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
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这些年来,向来都是他张张嘴,她就会马不停蹄地来到他的身边,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把他拉黑了,他没有一点办法能找到她。
他进不去她家的门,干脆就在门口等着,后面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他就去车里等。等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实在是熬不住了,睡过去了,早上醒来,他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工作。重复的动作持续到第三天后,他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现在又不是月底发版的日子,公司也没什么大事,渺渺没道理连续几天这么晚回来。
他从微信群里翻出了代言人的项目群,点击申请添加裴栀之为好友。
裴栀之收到这条好友信息的时候可谓是五味杂粮,她几乎是秉着呼吸点击了通过,然后小心翼翼地发了个:[握手][鲜花]
生怕这位爷一不小心又折腾出什么事儿。
很快,路景枭的消息发过来了:【渺渺在哪里?】
裴栀之最近特别忙,忙到根本没时间操心好友和路景枭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以她对两人多年来的了解,大概是又吵架了,于是她非常诚
实地回答道:【渺渺病了,这两天都没来上班。】
没来上班?!
路景枭:【她不在家。】
裴栀之:【哦哦,她好像回老家看她爸妈了。】
路景枭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脸色阴沉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路少,什么事儿啊?”
“帮我查一下江默辞近几天的行程。”
“路少,现在可是法制时代,咱可不做违法的事啊!”
“放心,我就是查查,不往外说。”
“成,我一会儿告诉你。”
挂断了电话后的路景枭坐立不安地靠在座椅上,他的心里预演了无数种情况,脑子里不停地出现那天在渺渺家见到江默辞的那一幕,一想到其中有一种情况是江默辞陪着她两人一起回家,他就觉得嫉妒地发慌。心脏的跳动几乎不由他控制,他弯曲着身体,以减缓胸口的疼痛。直到几分钟后,电话传来,告诉他江默辞还在S市,他才松了一大口气。
可他却怎么也坐不住了,渺渺不在的这几天他总是在半夜惊醒,甚至会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在把今年的最后一部戏拍完后,他直接订了到C市的机票。
他原以为自己去了,渺渺至少会觉得惊喜,可迎接他的依然是她抗拒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
荣渺渺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浑身上写都写满了拒绝。
“渺渺,算我错了好吗?你想怎么样,我跟你道歉。”路景枭放软了声音,想了这么多天的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却连伸手碰一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要我们分得干干净净。”荣渺渺对上了他的眼睛。
“这不可能。”他一字一顿道,表情几乎有些扭曲。
渺渺没有再说话,直接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我知道你介意我家里的事情,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去处理好的。”路景枭一边说话一边企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是没有,她太平静了。他顿了顿,攥紧了拳头,将声音压低:“渺渺,你可以暂时不接受我。但是,你别想和别人在一起,尤其是江默辞。”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关系。”
“最好是这样。”路景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你生病了他去照顾你,我揍了他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是,你要是敢和姓江的还有任何牵扯,我是舍不得对你动手,但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荣渺渺突然转过了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打他了?”
路景枭顿了一秒:“对。
”
“你真是个流氓。”荣渺渺咬了咬唇,连忙低头翻手机,准备给江默辞发消息问问情况。
路景枭一把抓过了她的手机,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愤怒:“是他先动手的。你就不知道先关心关心我吗?”
荣渺渺语气一沉:“默辞不会莫名其妙动手的,肯定是你先做了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默辞。默辞!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路景枭你闹够没有!我在家里病到连打急救电话的意识都没有,是他敲开了我家的门,给我买了药、给我做了饭,你打了他我关心他一下有问题吗?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脑子里只有床上那点事吗?”
荣渺渺眼里的排斥与愤怒让路景枭心里一颤,她的话说的很难听,可他甚至连去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他的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最新的聊天信息。
他麻木地低下了头,看到了几个字。
【小鹿:渺姐~你感冒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带我上分[可爱][可爱]】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将手机递到了荣渺渺的面前,脸上一阵扭曲。
“小鹿?许一鹿?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我早告诉过你让你离他远点!你以为他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和许一鹿本来早就没联系了,只是这几天休假,她闲来无事就上号打游戏,许一鹿又是个网瘾少年,两人偶尔一起打.打游戏而已。
荣渺渺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可她甚至懒得解释:“你不用担心他会把我们的事捅出去,毕竟我们俩已经分开了。快把我手机还给我。”
“荣渺渺!”路景枭哑声道,眼眶有些红:“小鹿,他是小鹿。那我是什么?”
鹿和路。
路景枭代替许一鹿成为《神迹》代言人的时候,或许从来都没想到,荣渺渺的手机联系人竟然会冒出来另一个小鹿。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抽地疼,胸口不由自主地收紧,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个满眼都是他的渺渺怎么会对他说出这些残忍的话?
“渺渺,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渺渺。”
荣渺渺何尝又不难过,她甚至不敢对上路景枭质问的眼神,她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撇过头不再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目光看着窗外,眼睛里涩得想哭。
她为自己终于走出了过去的漩涡而感到庆幸。
同时,她为自己还是会对
他的一行一动而心动感到悲哀。
看到路景枭和她乘坐同一班飞机,并且还给她办理了升舱手续时,她的内心没有一点波动,平静地如一潭死水。一想到接下来要和路景枭在封闭的空间里独处三个小时,她就觉得心慌烦躁,干脆和空姐要了个毯子,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睡觉中途,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手被一双温厚的大手覆盖住,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可那双手抓得很紧,她干脆就随他去了。
醒来时,她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己的手被路景枭握在掌心,她往外抽了抽,他握得很紧,但整个人却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她看着他眼底的青紫,大概能猜到他最近应该也加了班并不轻松,换成是半年前,她根本不可能舍得吵醒他。
可是现在不是过去了。
“起来,别抓着我的手。”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直接将他叫醒。
路景枭特别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他睁开眼睛刚准备骂是谁不长眼睛,可在看到旁边人的那一刻,他到嘴边的话都被他咽了下去:“渺渺,你醒了?要喝点东西吗?”
“手,松开。”她垂下头,将手往外抽。
路景枭有些难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了那双他握了很久依依不舍的手。
“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说道。刚刚这两个小时,是他这几天睡得最舒心的两个小时。
“睡不着去找医生开安眠药。”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江默辞把你搂在怀里,跟我说你是他的。”路景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荣渺渺没有说话,她其实并不明白路景枭为什么会对江默辞这么执着,学生时代非要逼着她删除江默辞的联系方式,现在甚至会因为江默辞自降身价追到了她的家里。
路景枭接着说道:“渺渺,我答应你,处理完家里的事之前都不会再来找你。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在这之间你不能和江默辞在一起,绝对不行,我会发疯的。你答应我,好吗?”
路景枭的执念让她感到一阵无奈,她不相信他是突然醒悟了觉得离不开她了,她也不相信他真的会为了自己去做什么,可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不答应他,他可能真的会一直出现,时时刻刻地打扰着自己的生活。
她和江默辞本来就清清白白,能发展成现在成为朋友已经是多方努力下的情况了,想再往前一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了。
思及此,她回答道:“行,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