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话贴近耳朵,另一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南嘉吗?”对方问道。
“对的我是,请问您是?”这个声音并没有在南嘉的记忆里存在过。
没有自报家门的男人说的话令她毛骨悚然:“你母亲江年当年的死疑点重重,她极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南嘉再往回拨的时候则是忙音,她顿时觉得身边笼罩着寒意,这如果真的是一场阴谋呢?
顾不得没写完的论文,她仔细回想对于集团内所有的了解,但是自己得到的信息毕竟有限,所以她给时熙拨去电话:“我需要你帮我查到南江集团从信阁起家到现在的全部资料,所有高层的任何细节都要囊括!”
自从南嘉离开集团没有了公务后,时天询问过时熙要不要和南嘉一起出国读书,时熙觉得还是留在国内精练工作吧,万一南小姐回国用得上呢?
自此,可以转行去算卦的名单里再添一个名字。
国内凌晨两点,时熙刚刚睡着,但是电话是她和南嘉单独联系的内线电话:“你又要抽什么风啊我的大小姐?咱不是说不管南江集团了吗?”
电话里虽然一两句说不清楚,南嘉直截了当:“刚才我接了一通匿名来电说,我妈是被害死的。”
事情的发展猝不及防,时熙瞬间清醒:“你说江阿姨······去世这么多年了就算有疑点南叔叔当年也应该会察觉和追查吧?”
直觉告诉南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通电话不会是空穴来风。如果不查她总觉得心里不安:“我现在定最早的航班,明天回国,我给你打内线电话号没人能查到,我的航班会落在C城,只有你知道,别对外公开。”
B市的夜晚,城市最中心的金融街区,灯火通明。
南景茂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一位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手下敲门走进来,鞠躬后报告道:“景茂哥,都已经办完了。”
“知道了,下去吧。”
南世卓当年挣的钱不只是让自己的亲弟弟南世衡上学,也拉扯了家里不愿意给他出钱上学的南景茂,南景茂为了对南世卓表达感谢,决定一边上学一边跟着他混。南世卓想让他和南世衡一起学商,但是南景茂志不在此而且分数很高,就选了他最感兴趣的医药学,只是没有读完。
基本的药理还是会的。
南世卓拜托他帮忙整理下信阁和后面转变成的猎鹰以及南江集团的一些留存在地下室的资料,他就成天泡在地下二层的保密室里,知道他看到一份病历,正是故去的大嫂江年的病例,仔细阅读和对比医生手写字迹之后,他发现了一些蹊跷。
C城北郊国际机场
南嘉对于C城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待了两年的地方。
以前置办的公寓她不敢去,毕竟所有的住处都要上报给猎鹰,这样一来南世卓那边一定会查到,而杀害妈妈的凶手如果真的藏在集团里也会知道,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飞机刚落稳,她还在想如何解决住处的问题,但是正所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吃火锅不管坐在哪里,烟都往自己身上飘。
在过海关之后听到航空公司服务人员在广播她的名字,一脸疑惑的走过去后被告知航空公司把自己的箱子落在了希思罗机场。
航空公司的经理再三的对南嘉表示很抱歉,等箱子跟着下一班航班抵达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寄给她提供的地址上,并提供代金劵以作为补偿,有任何问题可以通过手中的名片联系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嘉答着没关系然后确信自己真的是倒霉蛋转世。
她连地址都不知道留哪里,便收下了经理的名片说自己确定好住址会发邮件告知的,
按照传统定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在得知了第一个坏消息之后立刻检查自己手提包里的东西:护照、身份证、手机、电话卡包、耳机、墨镜、笔记本电脑、钱包······
诶,我怎么只拿了一个钱包?!
她打开钱包拉链一看,靠,完蛋了,拿错卡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带成在英国买菜的钱包了!
因为纽卡斯尔没有合适的航班,所以南嘉前天火急火燎的把必需品装进箱子联系了司机就直奔伦敦。
果然,出门不能太着急。
以前出门有时熙跟着她,没钱花倒是也不怕,毕竟有行走的提款机。
现在,看着钱包里的两张信用卡和夹层中的一百元纸钞,信用卡一张是南世卓和傅航舟的副卡,刷了无异于在自曝位置。
所以可支配资金只有一张百元纸钞和微信零钱的70块余额。
嗯,囊中羞涩。
是时候该研究东南风和西北风到底哪个更好喝了。
于是,她非常爽快的拨电话给了时熙:“你告诉我哪家银行···”
“你不会要去抢银行吧?”时熙正在对付一块芒果千层,“我跟你说啊,现在进局子不比以前,抢银行这得十年以上了,我可给你捞不出来。”说完还装作一脸担忧。
南嘉都能想象到她说这话的表情:“我谢谢你,我去办张银行卡,一会把卡号发你,你往里面给我打点钱。”
“你要多少?” “先打三十万吧,不够我再跟你说。”
“你要不还是去抢银行吧,三十万?”
“集团内部你可以支出来至少一百五十万吧?”
“那南小姐您有没有想过,你这是不是把我送进局子里了呢?我挪用公款总要交代去向的吧?虽然你是南江的少东家但是咱们貌似也没有这么自由吧。”
“你私人账户上还有多少?”
“十五万吧。” “我一会发你卡号。”
“真抢钱啊?什么时候还我啊?”
“当山没有棱角的时候,不说了啊,我先挂了,一会银行该下班了。”
时熙隐隐觉得自己是个冤种。
C城的塞车程度比南嘉印象里的要更严重。
她慌慌张张从机场打了辆车到市区,用导航计算着到银行的距离和抵达时间并且不断拜托司机师傅开快些。
出租车司机:“小姑娘来见男朋友啊?这么着急?”
她无奈地笑笑:“不是,我着急去银行办事。”
司机师傅:“那我尽量开快点哈。”
出租车在主路上疾驰而过,旁边的银灰色轿车突然变道,司机减速已然来不及了。
还好并没有造成强烈的撞击,南嘉依据经验第一时间把自己蜷成一团以做好保护措施。
车子显然是坐不了了,南嘉拎起包把百元纸钞塞到正要下车理论的司机手上打开车门撒腿就跑。
离市区还有七公里,靠腿吧。
南嘉自从到傅均那里补习开始,锻炼量便没有那么大了,虽然也会有私教来上课,但终归不能比的上猎鹰的训练。
她比印象里的自己跑得慢了很多。
当南嘉满头大汗的赶到银行的时候,看着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关门。
她三步并作两步:“您好,我有急事能让我办张卡吗?”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边下班了。”工作人员一边整理一边回答她。
“可是我真的办卡有急用,您通融一下吧!”南嘉想再争取一下。
“真的不行女士,我们这边都已经下班了,不是不给您通融,主要是机器都已经关掉了,您明天再来吧!”工作人员给出回答。
南嘉虽然无奈,但是知道不能为难人家,道过谢就转身走了。
由于是个周五,南嘉走在市里大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露宿街头。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二月底的天到底是昼短夜长,抬头发现夜幕已经降临,街上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望四周看去,远处已亮起万家灯火,而近处楼上的霓虹灯也装点着城市。她走近右手边的围栏旁,围栏的另一边是悠悠江水;江的两岸灯火通明,华灯倒映在江水中,江风轻拂,便可一洗心中俗尘。
旁边路过的人有的是成双成对的恋人,又或是欢声笑语的三两好友,再或者就是相亲相爱的父母和孩子;就算是独行的路人,也是背着公文包下班着急回家的人。
所有人都有归宿,只有她在夜幕中踽踽独行。
她坐在路边的木椅上看着大妈们成群结队的到广场上跳广场舞,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
歌是老歌,人心却年轻;城是古城,却充满人间烟火气。
南嘉坐着觉得有些冷便起身活动活动,广场东边的台阶上有一些穿着校服像是刚放学的学生拿着滑板聚在一起,她看着新鲜就凑过去。
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见南嘉在一旁看了很久似乎跃跃欲试,很友好的走过去把板子递给她:“你想试一下吗?”
“可以吗?” “当然。” “但是我不会。”
“没事,我在旁边扶着你。”女孩很爽朗的笑了。
她度过着一段和小时候同学们一起交流玩耍极其相似的时光。
所有人都在教她经验,告诉她如何掌握平衡。
南嘉向来学新东西速度极快,不过仅仅两三个小时便出师了。
快乐的时间转瞬即逝,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了。
其中一个男生很热心的问:“淮清,你住在哪啊?我们几个都住在一个小区里,要不要先送你回去呀?”
他们几个都是附近实验中学的初中生,只有周五晚上没有自习可以早点回家,几个人才约好在广场上玩滑板放松一下。
这一句话把南嘉从快乐的影子里拽了回来,这个城市,似乎没有留给她归处。
南嘉摇摇头表示不用送她,并叮嘱几个孩子赶紧回家,她住的近,可以自己回。
离开了那群孩子和不再热闹非凡的广场,她又陷入了一种特有的孤独。
和四年前一样她初来乍到的情形一样,南嘉在回忆后面离开的时候又为什么不同。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字——孟书禹。
她的人生似乎是在经历了一个循环,现在又回到开始的地方。
在她恍惚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倒是把她吹的清醒些。
她将单薄的风衣裹紧了些,试图缓解刚才的那阵冷风。
看到路对面昏暗的一排路灯下有一家便利店,南嘉快步穿过车流走了过去。
便利店的关东煮已经售空了,空气中还残存着熟悉的香味,南嘉吸吸鼻子,虽然这一天只吃了一顿飞机餐,但是她并不觉得饿,最后她捧着一杯不那么热的豆浆走出了便利店。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为了不打扰店员打扫店铺,她选择站在便利店外面小口抿着温热的豆浆观察着这个城市的夜晚,是安静而美好的,灯火通明的楼阁似乎在向人们宣告着这是座不夜城,是安静而美好的。
但是同一时刻在暗巷里,似乎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