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玉珍脸上容光焕发,好似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女将军那般,举止大方地落了座,又不慢不紧地吩咐蒙大招呼客人,俨然将这驿馆当作了她在楚国的公主府。
蒙大上了茶,又将外面看热闹的人给遣散了,很多事,不该这些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蒙大正要将门给关上,项玉珍却是得体地扬了扬手:“蒙大,不必关门,我和县主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一语双关,岳柠歌没有搭话,只是她静静地看着项玉珍,等着对方解释方才的那句“未婚夫被抢”。
项玉珍笑盈盈地饮了一口茶,想了好半天才缓缓地说道:“今日本公主去见你们的齐王了,没想到齐王年轻有为,不过才三十五岁就已经坐拥大齐江山,实在是让人惊叹。”
“公主殿下是要同我说这些?”
“县主莫要着急,本公主是想说,正是因为齐王年轻有为,英明睿智,所以是以方才做了个决定,和县主倒是有关系。”项玉珍嘴角挑了起来,就像挥舞着钳子的大闸蟹那般蛮横一笑:“齐王说,本公主年纪同魏将军般配,是以意欲缔结良缘,县主觉得如何?”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心里的得意,想到昨夜蒙大灰溜溜地回来她心里本是不顺畅的,可今日齐王已经开了金口,这一局她算是赢了一场。
项玉珍佯装无辜地看着岳柠歌:“哎哟,瞧本公主这记性,县主和魏将军那是郎才女貌,坊间都传闻你们乃金童玉女,本公主现在夺人所好,实在是……”
“下贱!”
岳柠歌掷地有声地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仅仅是项玉珍,就是蒙大和一旁静观的燕舞的脸都瞬间僵硬了。
项玉珍脸色铁青:“你说什么?”
岳柠歌挽起笑容来:“我说下贱。”
“啪!”项玉珍猛地一巴掌拍在
桌子上,虽然手掌心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也不及自己的尊严受到侮辱来的严重。
她贵为楚国公主,竟然被大齐的一个县主羞辱!
而她更是没有想到,岳柠歌居然敢重复那两个字,真是气煞她也!
岳柠歌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沉着而冷静,她淡淡地看着项玉珍:“公主善妒,昨夜派了这位蒙侍卫来行刺于我不得,今日就着急地去找王谈论和魏将军的婚事,这点手段的确显得下贱了。”
项玉珍怒不可遏,唰的一声站起身来,这个岳柠歌真是没有教养,竟然屡次说那个词提了三次那个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暴怒着,正要发难,岳柠歌却好心地提醒着:“在大齐的地盘上杀大齐的县主,项玉珍,若我是你就不会那样傻。”
“岳柠歌!”项玉珍被激怒,她的的确确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眼下看来,岳鹤鸣同她说的那些关于岳柠歌的事情,都那是百分百的正确,这个岳柠歌的确是诡计多端,毒如蛇蝎!
岳柠歌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来,吹了吹微烫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茶是好茶,可品茶的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我今日前来并不是要问公主到底要和谁成婚,齐王的旨意一日没有下来,你和什么魏将军的婚事那都是八字尚未有一撇。”岳柠歌眼光轻轻扫过蒙大,嘴角泛起森冷的笑意:“公主昨夜派蒙侍卫行刺于我,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项玉珍完全没有想到,在她说出即将和魏越泽得到齐王赐婚的情况下,岳柠歌还能够这样冷静!
“难道公主想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岳柠歌挑眉,显然她是准备咬着项玉珍不松口了。
所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李沧荷如是,岳锦绣如是,岳鹤鸣如是,现在的项玉珍亦
如是。
岳柠歌继续微笑,可她的笑却让项玉珍和蒙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公主,看来在王赐婚之前,你得好好想清楚,怎样寻个借口来开脱谋害大齐长公主义女,当今贤毅县主的罪名了。”
“你,你有什么证据!”项玉珍心慌了起来,她昨夜是吩咐好了蒙大不能露出破绽来,而且蒙大回来的时候也检查过自己身上所有的物件,一样都不少。
按照常理来推断,应该岳柠歌手里并没有任何证据,可项玉珍还是不放心。
岳柠歌笑道:“以公主和蒙侍卫如此谨慎的作风,我根本没有证据。”
项玉珍和蒙大都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岳柠歌却微微仰起头来:“可我有证人。”
项玉珍和蒙大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两双眼睛直勾勾地将岳柠歌盯着,好似要将她看穿了一样。
岳柠歌咧嘴一笑:“证人是有,不过也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昨夜蒙侍卫还见过他呢!”
项玉珍赶紧朝蒙大看了过去,蒙大微愣了片刻,这才从牙缝里面憋住三个字来:“魏越泽。”
昨夜看到蒙大的人除了要被杀的岳柠歌,也就只有魏越泽了。
蒙大垂了头,他心知犯了一个实在太低级的错误,所以也不为自己的事而辩解三分。
“公主是个聪明人,很多话我都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岳柠歌环着双臂,定定地看着项玉珍。
既然她之前行刺项玉珍的事被魏越泽发现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若是今日项玉珍惹怒了她,杀了项玉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想怎么样?”项玉珍怒极,她堂堂楚国公主居然被大齐的一个少女给威胁!
不能忍!
项玉珍暗暗地深吸了两口气,敛去自己脸上的怒意:“县主是在威胁本公主?”
岳柠歌倒是很直接,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
”
“县主可知道当下说的是什么话么?胡话?”
“我说的是明白话,我也相信公主是明白人。”岳柠歌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公主为何会觉得我的存在是碍眼的,可公主,将心比心,你觉得我碍眼,同样,我也觉得你碍眼。”
“放肆!”项玉珍再也忍不住了,自大夏皇朝城门破,她被当年的楚侯抱着出了临淄城后,她就贵为忠良之后,在楚国受尽礼待,眼下这个少女是越发的放肆了!
居然,居然说她碍眼!
项玉珍咬着贝齿:“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公主碍眼?你连自己的长姐和继母都可以陷害,本公主还未将你的真面目同魏将军说一说。”
岳柠歌微微眯起眼睛来,嗅到了蛛丝马迹:“哦,我当公主为何对我虎视眈眈,原来是受了小人挑唆。”
早知道岳鹤鸣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他竟然搭上了楚国公主这条线。
岳柠歌缓缓地站起身来,她举止从容,相对而言,项玉珍就暴跳如雷。
项玉珍是真的被岳柠歌激怒了,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
岳柠歌作势就要走,项玉珍却一把将她给拦住:“你要去哪儿了?”
许是糊涂了,项玉珍这话出口,连一旁的蒙大都懵逼地看着她,岳柠歌倒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公主这厢拦着我,是要请我吃顿好的?”
项玉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岳柠歌拦下,明明岳柠歌什么都没有,明明岳柠歌什么都没有做,可岳柠歌的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正在告诉她,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下。
项玉珍着急了。
岳柠歌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何必又纠缠着公主呢?”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再留下来也是枉然。
项玉珍定定地挪到一旁,心虚地问:“什么目的。”
“公主初来乍到,却已经对
我表现出如此针对,甚至想要拿我性命,难道我不该来问问公主,何以至此么?”岳柠歌嘴角微扬,她很自信,“公主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魏越泽而坏了两国邦交,只怕公主也是怕我乃狐狸精,坏了大齐的栋梁之材。”
“不过公主,我倒是好心劝你一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你先入为主,信了他,到头来,小心他反咬你一口都行。”
她意有所指,项玉珍听出了几分意思,不禁怒道:“我真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为了岳府的家财,陷害长姐、继母不止,现在又来重伤长兄,你真是蛇蝎心肠!”
岳柠歌呵呵一笑:“果真是岳鹤鸣呢!”
项玉珍哑然:“你诈我!”
“不用诈你,你对我的看法我早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此番前来不过是确定一二。”岳柠歌不做多留,“燕舞,咱们回去吧。”
燕舞“诶”了一声,正要跟着,岳柠歌却是行至大门口微微停下:“公主在面圣,请求大王赐婚时,可有听到大王明确地说要为你和魏越泽赐婚?”
项玉珍一愣,就是她稍微的这一愣,岳柠歌已经胜券在握。
不等项玉珍回答什么,岳柠歌笑道:“我倒是要好心提醒一番公主,魏阀的将军颇多,魏阀三杰,门门将军郎,我祝愿公主能够和魏将军白头到老。”
项玉珍的心咯噔一声,回过神来。
今日齐王还真就没有提及过“魏越泽”三个字,相反,她每回子提及“魏越泽”的时候,齐王都会岔开话题,这是……
她被坑了!
项玉珍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猛地一抬手,便是将桌上的杯子摔了下去。
乒乒乓乓的一阵声响,惊得外面的士兵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吭声。
“蒙大!你立刻给我去找岳鹤鸣,岳柠歌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