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出晚归?”岳柠歌皱起眉来。
岳鹤鸣在临淄城并没有什么朋友,之前因为岳锦绣的关系,所以和魏渊走的近了些。
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思诡异,出手狠戾,很多人都对其敬而远之。
没有朋友,在朝堂上也没有一官半职,现在魏渊都已经回了圣域,他还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想以卵击石,要救李沧荷和岳锦绣?
岳柠歌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
二夫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不出声,就像一个带着使命感的士兵正仰望着自己的将军。
好半天,岳柠歌才道:“咱们不能轻举妄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李氏和岳锦绣的罪名是定下来了,可岳鹤鸣还在,他和李氏那是一条心,万一他要玉石俱焚,咱们不值当。”
“嫡小姐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嗯,此事得劳烦你了。”岳柠歌嘱咐道,而后又问,“这几日宋御医可有来过?”
二夫人赶紧点点头:“来过了,来过了,宋御医说良缘的嗓子不出一年就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虽说音色大不如前,但至少让我的心里好过一些。”
岳柠歌看着在一边儿自己玩耍的岳良缘,笑了笑:“没有李氏的骚扰,我想良缘应该会有一个快乐的日子。”
“多谢嫡小姐。”
“三娘,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是长辈,叫我柠歌就好了。”岳柠歌笑了笑,然后又朝岳良缘走过去:“听说最近有先生来教良缘弹琴呢。”
岳良缘一听,登时抬起头来,满眼都是闪亮的星星:“弹,会弹,姐,听。”
她声音沙哑,但却能够听得出她说的用力、用心。
多年之后,岳柠歌十分怀念这个时候的良缘。
二夫人立刻张罗着下人搬来岳良缘的琴,岳良缘冲岳柠歌甜甜一笑,便是
孩子气地坐下,静心弹奏。
曲声悠扬,虽只是短短的一小段,但可以看出,她的用心。
在二房这里逗留了好一会儿,岳柠歌才带着燕舞离开。
一路上燕舞都十分感慨:“真是想不到,李氏歹毒至此,居然会对小孩子下手,听说良缘小姐哑巴的时候才四岁呢!”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岳柠歌叹了口气,“就是岳府这样的小门小户都勾心斗角如斯,你说魏阀那种,只怕争起宠来,不死不休吧。”
燕舞宽慰道:“小姐说胡话呢!魏将军是什么人小姐还不知道么?您上次遭逢大难,可没瞧出魏将军差点就同室操戈了,贺将军都在说,小姐是魏将军的半条命呢!”
岳柠歌哑然失笑,魏越泽如此重视她,若是被他知道,昨夜要谋刺楚国公主的人就是她,他会如何?
岳柠歌的心情瞬间就不明媚了,整个人都恹恹的。
“小姐是闷着了么?”燕舞见岳柠歌一下子就没了生气,以为她是闲岳府没有什么好玩的,闷得慌,于是提议道:“不如咱们去销金窟转转?”
想到之前二夫人说的那些话,岳柠歌便同意了燕舞的提议。
主仆二人来到销金窟,这个点正值赌徒狂欢的时候,销金窟才开业不久就已经赚的满盆钵,好些个赌场都眼红,但又不敢惹,只能远远地观望。
得知岳柠歌来了销金窟,铁柱赶紧来迎接:“小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下。”
“曹森呢?”
“曹大哥去办事了。”铁柱道,“都已经出去两三天了,他说这一次,大概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呢。”
岳柠歌皱起眉来:“你可知道他去哪儿办事了?”
铁柱尴尬地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真是奇怪,岳鹤鸣三天前有了动静,曹森就已
经离开销金窟两三天,难道曹森单独行动去了?
岳柠歌心中不安,若是曹森单独行动,根本是没有胜算的嘛!
他,应该不会这样傻吧?
“铁柱,曹森出去的时候,难道没有说什么?”
铁柱想了许久,然后才“哦”了一声:“曹大哥说了,他要去找什么玉堂什么的。”
岳柠歌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去查玉堂帮了。
“小姐,你不知道,今天咱们的生意可好了!”铁柱笑的十分憨厚,“多亏了魏将军呢!”
“嗯?魏越泽?”
“小姐还不知道呢,今日早上魏将军亲自送了楚国公主回临淄城。”铁柱道,“眼下那位公主住在驿站,不过就在这几日就要进宫面圣了。”
“人公主进宫很正常的呀,外国使者自然是要见见齐王的。”岳柠歌风轻云淡地说道,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和魏越泽、销金窟有什么关系。
铁柱道:“本来是没事的,可也不知道公主是哪根筋不对,听说今夜还专门准备了晚宴,招呼魏将军呢。”
昨夜魏越泽千钧一发地救下楚国公主,那位公主感恩谢礼请客吃饭也算是寻常事。
岳柠歌挑眉:“你们最近怎么都八卦的不成样子了?”
“不是小的八卦,坊间都在传,说是楚国的那位公主看上了魏将军!”他脸上还带着洋洋的笑意,“听人说,楚国公主这一次是来和亲的。”
他得意笑着的模样惹得燕舞不快了:“铁柱!你怎么能这样没心没肺呢!”
铁柱一时摸不着头脑:“燕舞姐姐,我做什么了?”
“你!”燕舞为岳柠歌抱不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三个月事情早就被传的花样百出,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铁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燕舞的不快,然后又尴尬地对岳柠歌道:“小姐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赶紧解释道:“今日贺将军来这边小赌怡情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巴,今夜魏将军要去赴约,所以有人就起哄,让咱们销金窟开了个魏将军的赌注。”
“哦?”岳柠歌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并不被铁柱的话影响心情,“那开了么?”
“自然是开了。”铁柱回答完之后,又赶紧辩解,“是小姐说的,既然做这行,就要往钱看,向厚赚,我不能白白地放过这个机会呀。”
“那开的是什么赌注?”
本来这件事铁柱只是当一门生意,也没有打算同岳柠歌细说,可当岳柠歌问起来的时候,铁柱才觉得有些害怕:“是魏将军会如何二选一。”
“就是说我和楚国的那位公主成了你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家常了?”
“不敢,不敢,只是……”
“贺将军买的谁?”岳柠歌问。
铁柱吱吱唔唔的更是不敢回答,甚至身体往微微往后挪了挪,生怕岳柠歌发怒起来要揍人。
燕舞见状,赶紧一把抓住铁柱:“你刚刚不是还得意洋洋的么?这般怂样,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们,贺将军买了公主!”
铁柱一愣,吓得脸色都发青了:“我没说过!”
那就是了!
贺平居然都买了公主?
“现在的赔率是多少?”岳柠歌不慢不紧地问道。
她这话问的铁柱发愣,问的燕舞更是捶胸顿足。
燕舞抢话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生意?再这么下去,魏将军都要被楚国的那个劳什子公主给抢走了!”
“赔率。”岳柠歌不管燕舞如何暴跳如雷,径自问铁柱。
铁柱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楚国公主一赔一。”
“我呢?”
铁柱担忧地看着岳柠歌:“真的要说呀?”
“你说。”
“一赔十七。”铁柱说
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跳着王后退了一大步,“小姐!你要怪就怪贺将军,他无端端地说什么魏将军英雄救美,让楚国公主芳心暗许,这厢若是公主去求王赐婚,魏将军不得抗旨!”
“此话当真是贺平说的?”岳柠歌眼睛已经眯起来了,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的哪儿敢胡说,真是贺将军说的。”
岳柠歌道:“那也就是说,现在买楚国公主赢的人多咯?”
铁柱将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得:“多,很多。”
“买我的也不少吧?”
“是不少。”
岳柠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你准备继续收银子呗,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赌局,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铁柱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那个,我觉得我应该还有事要办,就不烦着小姐了,小姐若是想开两局,我差人来为你张罗。”
“不必了,瞧你那出息,我现在就回去了。”
“小姐!”燕舞完全看不下去了,“这就回去了?不去找魏将军……”
“算账么?”岳柠歌一眼就看出了燕舞的心事,她淡定的摇摇头,“这种事,他处理就好。”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害的奴婢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燕舞嘟囔着嘴巴,气呼呼地说道。
岳柠歌道:“你动动脑子,想想这局谁输谁赢。”
燕舞费力地想了想:“小姐,你这,重点都不一样好吧?”
“哪儿有不一样了?”
“难道小姐不该关心下,今夜魏将军赴约的事么?”燕舞并不是在乎什么赌注,而是觉得魏越泽不该去赴约。
闻言,岳柠歌十分开心地将燕舞胳膊一搂:“我的燕舞姐姐,你这般关心我,我实在是非常欣慰的,不过你忽略掉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