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不善于赌博,但见岳柠歌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她的兴:“你想怎么赌。”
“简单点,”岳柠歌看着荷官,“赌大小。”
和魏越泽赌,她享受这个过程,可对手换做了魏渊,她就巴不得立刻出结果。
魏渊看了一眼荷官,很冷静地说道:“我不赌。但是我们可以比。”
他对荷官道:“麻烦你拿两盅骰子来。”
荷官潜意识地看向岳柠歌,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才有所动作。
魏渊道:“我不大相信旁人,只相信自己。”
岳柠歌无所谓地耸耸肩,当下心里更是对魏渊和魏越泽有了对比。
感情本来是没有对比的,可魏越泽的优点在这一刻竟然无比地放大,以至于岳柠歌想起来都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无妨,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根本不在乎。
荷官拿了一盅骰子来,又将手里的那盅推给了岳柠歌,他微不可见地冲岳柠歌递了个眼色,以示什么都准备好了。
岳柠歌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先。”
“赌注你都还没有说。”魏渊这个时候倒是显得风度翩翩。
“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不能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岳柠歌自问这等语气有足够伤人,而魏渊的眼底也涌出了一星半点的失落,不过很快这等失落也消亡殆尽。
岳柠歌淡淡一笑,充斥着薄凉。
忽地,魏渊心里涌出这样疯狂的念头。
“她这样没心没肺,真像让她尝尝什么叫痛苦。”
对于岳柠歌,他胸腔之中的感觉老是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有个念头一直在告诉他,绝对不能让魏越泽得逞!
魏渊道:“若是我赢了,你得和我泛舟湖上。”
泛舟湖上,听起来倒是诗情画意,只可惜人不对,做什么都味同嚼蜡。
不过,他没有赢的可能性。
岳柠歌嘴
角近乎无情的笑让魏越泽忍不住背脊生寒。
岳柠歌正要动骰盅,魏渊却道:“小的赢。”
“你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岳柠歌皱起眉来,眼底涌出一丝狐疑。
莫非魏渊是看出我在骰子上动了手脚?
岳柠歌朝荷官看了过去,这是曹森从道上请过来的千门高手,按理说魏渊这样的贵公子应该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他们。
岳柠歌放宽了心,这骰子都是经过特殊制造的,要大就有大,要小也有小,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六个骰子,最小的定然就是六了。
岳柠歌十分有自信,“砰”的一声,她将骰盅按在桌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岳柠歌嘻嘻一笑:“少将军,你觉得还要赌么?”
“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那我六个一。”岳柠歌笑盈盈地开了骰盅,笑的花枝乱颤。
魏渊看着她的骰子良久:“若我也是六个一怎么算?”
“算你输呗。”岳柠歌仿若一个得势的小人,好不顾及别人的心理笑了起来。
她,果然没心没肺。
“为何算我输?”魏越泽握着骰盅的手微紧,好似在和自己较劲一样,“不应该是打和么?”
“庄家与闲家打和,自然是庄家赢。”岳柠歌敲了敲自己的方位上的字,依旧保持笑意,“我这儿是庄。”
岳柠歌胜券在握,她继续没心没肺地说道:“少将军,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好地照顾我长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她刻意加重了“孩子”二字,是因为她知道岳锦绣的肚子是假的,再过几个月就有好戏看了,可魏渊的理解却不一样,他觉得岳柠歌还在怨他。
如果不是他和岳锦绣的事东窗事发,他和岳柠歌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魏渊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他眼光笃定:“柠歌,
我不会输的。”
他目光如炬,让岳柠歌的心微微颤了下。
在某一瞬间魏渊和魏越泽的眼光极其相似,仿佛有一种野性的强悍力量蕴藏其中。
魏渊将骰盅摇晃着,淡淡的武力缠绕其中,岳柠歌心中一紧,忽地有种不详的预感冒出来。
果然,魏渊自信满满地将骰盅挪开,里面的六个骰子都整齐划一地叠加着。
一柱擎天!
岳柠歌瞪大了双眼:“你耍诈!”
这一点,魏渊倒是和魏越泽如出一辙。
两个都不是好人!
魏渊冷冷地说道:“柠歌,就允许你耍诈,不许我用武力?”
岳柠歌哑然。
诚然,他们没有将规矩讲好。
“柠歌,愿赌服输。”
岳柠歌咬着牙,无比不爽。
居然在自己的主场被人摆了一道!
大意了!
“柠歌,”魏渊的心情甚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罢,我明天来接你。”
魏渊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去,这个销金窟,倒是古怪的很。
岳柠歌恨得牙痒痒,真是不痛快!
荷官悻悻地退出去,他已经将最好掌握的骰子都送了过来,最后突生变数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站在门口的铁柱见魏渊春风得意地走出去,想到岳柠歌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他还是不要进去自寻死路的好。
而曹森在确定了魏渊离开销金窟之后,才敢去找岳柠歌。
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一股低气压随之而来,他和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铁柱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今天的情况不太妙呀。
深吸了一口气,曹森走了进去。
岳柠歌是个会控制自己脾气的人,唯独在魏越泽面前她可能会失控,当曹森走进来的时候,她眸光犀利,但一瞬间便是压制住了爆棚的脾气。
“有事?”
曹森讪讪一笑:“其实没什么事。”
岳柠歌看着骰子,
微眯着眼睛来,还在回味方才的事。
早知道她就该把骰子摇化了,那就一点都没有,任凭魏渊再有本事,都无济于事。
想到这儿她就来气!
“没什么事是什么事?”
“其实是有事的。”曹森道,“玉堂帮那边的事,我需要人手去跟,不过现在……”
现在无人可用。
在销金窟,大多数是老千和打杂的,不会出什么大纰漏,可强者却是没有,要查之前绑架案的事,人手弱了,可不大好办。
岳柠歌拧眉:“绑架案的事,一般是教给府都衙门来查吗?”
“是的。”曹森虽然是草寇,但对这些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不过后期牵扯到了杀人案,所以交手给了廷尉府。”
“廷尉府?”岳柠歌意味深长地一笑,肚子里满满的都是坏主意。
“你说,若是翻案,廷尉府会不会答应?”
这件事曹森是江湖人,不好回答,不过他倒是觉得岳柠歌已经有了想法。
曹森的话一扫岳柠歌心中的阴霾,脸上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笑脸盈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不需要太费脑子。
岳柠歌走出厢房,外面阳光正好,也不知道明天的天气会不会和今日一样。
销金窟依旧如往常运转,岳柠歌走到院子里面,脚步微微一滞:“木宁轩最近的声音怎么样?”
“还好,短短时日内,已经算得上是临淄城数一数二的珠宝店了。”
“那琳琅阁呢?”
之前她在木宁轩的门外看到过琳琅阁的老板,还想着他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可这般久了,琳琅阁都没有使出什么手段来,甚至……那个老板都好似没有了影踪。
曹森道:“还行吧,生意一直在做。”
“你在掩饰什么?”岳柠歌挑眉看着曹森,一副将人看穿的模样让曹森的心脏都微微一缩。
如果曹森很明确地回答她,琳琅阁的老板怎么样怎么样,或许岳柠歌不会多想,可曹森偏偏将岳柠歌最想知道的给略过,这让她起了疑心。
忽地曹森发现,岳柠歌很可怕。
愣了好一会儿,岳柠歌才缓缓地说道:“你长期在道上混,岂会不知道我问这话的意思?魏越泽又对人做了些什么?”
起初魏越泽想要入股琳琅阁,可那老板心高气傲不给面子,魏越泽索性就开了一家木宁轩,以翡翠麻将作为主打抢了对方不少的生意。
加上魏越泽高薪从琳琅阁挖过来的工匠,更是让琳琅阁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过琳琅阁倒是有些底气的,这么多年的根基不是说垮就垮的。
生意自然是在做,可人是不是当初的那些人,也就未可知了。
“岳小姐真是聪明,”曹森无畏地负手而立,脸上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笑,“魏将军离开之前的确是动了些手段,铲除了不该留下的人。魏将军说,很多事不必让岳小姐知道,太过血腥的事,也不想岳小姐插手。”
魏越泽杀伐战将,却在涉及到岳柠歌时事无巨细,他的处处周到让曹森都为之汗颜。
他朝若真的两人结成秦晋之好,曹森都挺担心魏越泽将来的日子,只怕是个老婆奴。
岳柠歌同曹森嘱咐了些事之后便回了长公主府。
想到第二天要和魏渊泛舟湖上,岳柠歌的脑袋就很沉重,好似要将她单薄的身子给压垮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岳柠歌找到了姜即墨。
翌日,风和日丽,老天爷都十分给魏渊面子。
一大清早的,魏渊来到长公主府门前。
他骄傲地仰着脑袋,一身青色的袍子,巴掌宽的腰带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是比例匀称,他肩宽蜂腰,又有一双大长腿,所以站在府门前引得不少女子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