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解释过之后，顾轻尘又接着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不必让衍之知晓，这件事我们私下调查就是。”
长空领命下去，清九却有些不解，“主子，既然衍之姑娘与将军府已经脱离了关系，那么这件事告诉衍之姑娘岂不是更好么？”
“你懂什么？纵然衍之已经脱离了摆夷族，可是她摆夷族圣女的名头却是众所周知的，若是这时候让人发现她调查林湛，岂不是会叫人她对同族人太残忍？更何况，本王不希望这件事让衍之心中不痛快。”
清九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了一点，顾轻尘此举是在保护衍之，又或许，他是想要给衍之一个惊喜？
且不管王爷的目的是什么，清九觉得他知道一个必然的定律，凡事只要涉及到衍之，他家王爷就会重视起来。
就这样，顾轻尘暂时将事情隐瞒了下来，并且还吩咐长空暂时不能将此事告诉青衣，以免衍之知晓了心中难受。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闷的空气让人觉得烦躁不安，林湛与夏菁菁接头之后很快就坐上了小轿准备离开。
江白早就准备了马车停在东来客栈不远处的街角处，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突然间，江白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在斜对面的街角处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一闪而过，江白眼神一凛，将马车丢给身边的小厮，直接朝着那地方追了过去。
莫五是七杀楼的一名普通杀手，从分部调到总部也不过三个月，而眼下他接的任务据说是主子亲自委派的，所以他也格外的在意。
这天莫五与往常一样紧紧跟踪从府中出来的林湛，亲眼看着他与一个蒙面女子接触之后又离开了东来客栈。
原本，接下来的任务是另一个人接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
回事，今天那个接替他的人久久没有出现，莫五不清楚是否任务有了新的变化，又担心随意撤退会丢失许多重要的消息，于是继续跟踪了下去。
然而已经跟踪了一天一夜的莫五难免有些倦意，心中又担心与他接头的人是不是出事了，这么一分神，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五在跟踪林湛的同时，江白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并且顺着他的脚步，一路追了上去。
而这厢，林湛在换乘马车的时候竟然发现江白不在，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到底是老狐狸，纠结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旁若无人的上了马车，一路大大方方的回了府。
两个时辰之后，江白一脸严肃的回到了将军府之中。
江白一回来，就接到通知，说是老爷在书房等他呢。
江白略一点头，让那传话的小厮退下，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朝着林湛的书房走去。
清冽的茶香在鼻尖弥散开来，江白神色凛然，背脊不由自主的弯曲下去，恭敬而有礼的敲了敲门，直到门内传来林湛的声音，江白才推门走了进去。
“老爷！”
林湛摩挲着手中的紫砂壶，目光却阴沉冷然。
“说说看，方才做什么去了？”
江白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老爷一定会感兴趣，方才老奴可是为老爷除掉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呢！”
林湛的手顿了顿，“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白这才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给林湛，林湛越听脸色越发的难看，却到底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忍住没将手中的紫砂壶给摔碎了，只是继续询问道：“那个跟踪的人十分来历？”
江白压低了声音，一脸正色道：“老奴一路跟着那人，却也只
见到他出了城，至于他是谁派来的，恐怕还要继续调查。”
林湛冷哼一声，“那就给我去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好好派人盯着些。”
江白领命下去，林湛的内心并不平静，他开始排除朝中与自己对立的人，到底会是谁敢这么公然的与自己做对呢？
林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来，衍之！他的好女儿，貌似除了她也没有旁人会这般对待自己了。
“衍之！”
林湛恨得咬牙切齿，手中的紫砂壶被他狠狠地扔了出去，偏偏这时候书房的门开了，伴随着一声惊叫，那紫砂壶碎了一地。
林湛的目光阴鸷，紧盯着门口的来人，语气十分的不满，“怎么这么没规矩？来书房之前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林珍珍抚着胸口，多少有些惊魂未定，她今日心中焦急，一时倒是忘记了，没想到父亲似乎着正在气头上。
林湛闭了闭眼睛，敛了自己的情绪，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威严而清高的将军大人，变脸之迅速就算是林珍珍都觉得惊叹不已。
“你有什么事？”
林湛的目光落在林珍珍身上，之前觉得林珍珍哪里都好，聪慧灵敏，性情乖顺，关键时候还能作为棋子为自己所用，但是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在见识过自己衍之的种种手段之后，林湛倒是对自己的女儿开始不满起来。
若不是衍之与自己生分了，以她的惊艳才绝，如何能不为自己铺一条顺遂的官路？
可惜吗？可惜！后悔吗？后悔！
若是知道衍之这般的聪慧有用，林湛是绝对不会和她撕破脸的，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林寒在军中的表现不错，只要自己稍稍运作，大将军一职迟早是他们林家的。
林珍珍可不
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她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开口，从假装怀孕开始，她在府中已经住了不少日子，而今日皇后让人传信过来，说是让她进宫小住，她是既担心又害怕，又不敢直接回绝，自然只能来寻求父亲的帮助。
“父亲，今日一早宫中来了消息，皇后娘娘让我进宫一趟，您看……”
林湛瞥了她一眼，有些淡淡的不悦，“不过就是进宫而已，你慌什么，既然皇后下了旨意，你收拾一下，进宫便是了，这样的事情不必来找我。”
林珍珍有些委屈，她发现最近父亲越发的冷漠了，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和言悦色，让她实在是不习惯，心里也别扭的慌。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珍珍之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看来，她根本不过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现在父亲感觉这棋子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了，态度自然也就冷漠了起来。
这么一想，林珍珍越发难过起来，她低垂了眉眼，继续说道：“父亲，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在宫中住一段时间，女儿担心事情会败露，所以并不想去。’
“连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当真是废物！”
林湛的训斥让林珍珍暗中握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扣的通红，她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继续道：“父亲，这件事若是败露了，对女儿和父亲都不好，女儿是没用，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所以还要有劳父亲了。”
林珍珍的语气不卑不亢，倒是多了几分傲气，林湛一愣，再看向林珍珍的时候神色稍稍有些不同了。
“算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且在府中好好待着，这些时日给我安分些，别给我惹麻烦。
”
“是！”
林珍珍低垂了眉眼，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她恭敬的告退，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林珍珍抬头看那碧蓝的天空，有鸟儿在自由的翱翔，她的心有瞬间的羡慕，现在的自己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吃穿不愁，却似乎再也没有了自由。
这一刻，林珍珍倒是有些明白甚至佩服起衍之来，她选择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路，至少，不用被自己的父亲如此明目张胆的利用。
林湛很快就忘记这个小小的插曲，却也安排人去皇宫给了答复，说是林珍珍因为有孕在身，晚上根本睡不踏实，似乎有些认床，为了腹中的小皇子着想，还是留在府中好。
大约皇后也就是那么一说，得到将军府的拒绝之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中的疙瘩算是埋下了，至少觉得这个林珍珍恃宠而骄，甚至借用母家的力量来对付自己，也因此，李婉茹没少在顾凌天的面前说林珍珍的不是，当然，这是后话。
江白在经过了一番追查之后，倒还真的查出了监视人的身份，他这几日一直跟着莫五，随后终于发现有一天，莫五和人接头了，而这个人他倒是见过，竟然是孝王府的管家清九！
前后这么一联系，江白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那个躲在暗中窥探的人绝对是孝王无疑。
当江白将这一个发现告诉林湛之后，林湛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连老辣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色，那掩盖不住的杀意喷薄而出，就连江白都浑身颤栗起来。
老爷这是生气了！
事实上，江白带来的消息对于林湛来说莫过于惊涛骇浪，他想了许多人却没有料到真正的主谋竟然会是那个养废了的王爷顾轻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