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秋意寂寥,宿舍楼下的桂花树开始绽出零星的小花苞,任由凉风吹过晚霞凋落,渐微转浓的花香串起千姿百态的生活。
除此之外,南方的城市处处可见的依旧是夏日延续的绿意,梁筱浓烈的悲伤也似这份经久不衰的绿意一样萦绕在304的上空。
“你都窝在你那张床上好几天了,动也不动的,就为了一个渣男而已至于吗。”
徐余鹿等人刚下课返回宿舍,开门便是一片漆黑。有些痛心疾首地冲着床上躺尸的梁筱问道。
粉色兔子床帘围起来的床上略微有了声响,像是翻了身,接着断断续续地传来嘶哑的声音,“你不,你不懂的。”
短短几个字说完便是难以抑制的哭腔,三人一时没了主意,安慰也安慰了,好说歹说也没见好转,想着让她自己缓几天也会会好一点,谁知道,她一天比一天严重。
梁筱高中的时候突然开始迟来的叛逆,身边人都已经开始将心思完全投入学习,一心扎进苦海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梁筱还在跟家里闹矛盾,高压之下激起了她的反骨,加上当时又刚好有人追她,她干脆就谈起了恋爱。在她十七年乖乖女的生活中,日复一日的学习磨去她的脾性,听话和懂事是她绕不开的词,没有比谈恋爱更加叛逆的事情了。
高考完之后,男的没有她考得好两人就没有在同一个学校,商讨之下,他报了另一所学校。于是同市不同校的两人开启了略有酸涩的异地恋,其实来往也就差不多两……呃,三个小时,但是考虑到双方平时课程很多,所以两人基本就是周末的时候会见上一面或者是梁筱趁着课少过去陪他。
事情回到两天前,这天周六,梁筱一早就起床,捧着攒了好久钱给男友买的礼物,在舍友的目送下,欢欢喜喜地去她男朋友的学校想给对方惊喜。结果到那之后,男孩牵着另一个女孩地手出来跟她见面,开口第一句就是自己已经不喜欢她了,载欢喜而去,乘悲愤而归。
回来之后崔西西抢了电话把男的骂了一通,接着帮着删除拉黑。梁筱郁郁寡欢地往床上一躺,床帘一拉。时不时就听到一阵呜咽声,给人一种随时随地要背过去的感觉,就那么哀嚎了两天,今天连课也没有去上。
崔西西有些受不了了,给李欣和徐余鹿了一个眼神,两人立马立马领会到,爬上梁筱的床,合力将她赶下来,站定之后崔西西面无表情地将衣服塞梁筱的手上,接着无视她的逢头垢面和嘟嘟嚷嚷,麻利将她推进了卫生间里并且下了通牒。
“给你两分钟换衣服啊,两分钟还不出来,我们就推门帮你换。”
等到梁抽抽嗒嗒地换好衣服出来,大家已经穿戴整齐,就一排排地站在那看着她。见她出来,李欣把她常带的粉色兔子挎包给她套上,“手机钱包都在里面了。”
崔西西则是递了张纸巾,嫌弃道:“擦擦吧,难看死了。”,但是语气里却满是关切。
梁筱抹着眼泪抽抽嗒嗒地问:“要去哪里啊。”
早就候在门口的徐余鹿扬着手里的优惠券,催促道:“那当然是吃火锅啦,快点快点。”
这张还是上次那个活动赢得的,回来自之后就一直没有用,刚刚找了好久才找出来,内心庆幸着还好没有过期。
梁筱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恹恹地看向舍友:“不去,我实在是不想动,你们去吧。”
“你说什么?”
“……”
十五分钟之后,梁筱顶着一双肿眼和红彤彤的鼻头坐在了沸腾的鸳鸯锅面前,显而易见的,她是自愿被三人”“架”过来的。一行四人,位置靠墙,两两相对而坐,面前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涮火锅菜品。
崔西西涮着毛肚,很是嫌弃地看着李欣舀着白汤里的丸子:“我说,你怎么还在吃清汤啊,该练练吃辣了。”
说完,一块油滋滋冒着红光的毛肚便进了李欣面前的碗,四处溅出辛辣的味道。
“快尝尝我特地调的酱汁。”
李欣很是倔强地倒了水进碗里洗辣油:“谁说的,我这不是怕全是辣的鹿鹿吃不了嘛。”
李欣是宿舍最不能吃辣的人,连某龙甜辣口味的辣条,就吃一根她都能在那斯哈斯哈半天。第一次四个人一块吃火锅的时候,被崔西西怂恿着吃了红锅的,回去之后肚子里面翻天覆地的灼热感袭来,蹲了半天的厕所,差点就跟厕所融为一体了,此后只要一块吃便是坚定的鸳鸯锅拥护者。
被cue徐余鹿毫不留情地撇开关系:“我貌似比你还能吃一点。”
“得了吧,你俩半斤八两,强也就强那么一点,那能吃辣的程度,甚至还没我脸上的皱纹明显呢。”崔西西摸着脸上光洁的皮肤,神色更加不屑了。
“哎哎哎,整个人挑起宿舍矛盾啦,破坏原本美好和谐的氛围,值得强烈谴责。”被拆穿的李欣开始转集中火力反击。
“就是就是,老是显摆自己能吃辣的能力,处处打压我们这种吃白汤的普通人,强烈谴责。”徐余鹿注意力全在锅里,遵循着网上说的七上八下原则专心涮着毛肚,头也不抬地应和道。
“噗!”
刚刚还一脸忧郁的梁筱此刻再也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失恋的乌云被插科打诨驱散,忍不住加入。
“吃个火锅也值得吵成这样,不知道地还以为你们发生了多大的分歧的事情。”
“呐呐呐,笑出来就好了嘛,为了臭男人伤什么心呢。”崔西西说完又加上了一句:“但是吃火锅就是很大的分歧,民以食为天。”
“其实也不是有多伤心啦,主要是我攒了好久的钱给他买了礼物,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就给扔垃圾桶里了现在想想真的好难过,半个月的饭钱呢。”
“……”三人都楞住了。
徐余鹿放下筷子,有些犹疑地问道:“所以你不是因为分手难过的?”
梁筱往嘴里塞着肥牛,含糊不清的回答:“那肯定不是啊。”
塞的有点大口,鼓着腮帮子咀嚼半天,艰难咽下肥牛,才有空档说话,“我这不是怕你们嘲笑嘛,为了钱难过成这个样子。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分手难过,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没有感情也会培养出感情的。而且还是太过突然了,我一时接受不来。”
其实主要是梁筱没有那么喜欢他,高中的时候跟家里闹矛盾加上刚好他追自己,就顺势在一起了。难过是因为毕竟在一起了几年,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当他说他喜欢上其他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觉得愤怒其中又有一点点解脱的意味。
徐余鹿有些哭笑不得,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为情所困一切都好说,毕竟他们几个真的不会处理个情感有关的问题。
了解清楚了梁筱这些天哭哭啼啼地真正原因,饭桌上又重新恢复了热络。
李欣给大家拿了饮料过来,“难过了那么些天,今天得多吃点,鹿鹿有券能优惠不少。”
“看看,还是李欣心疼我,不愧是我最爱的人。”
梁筱搂着李欣的脖子表达心意,李欣看着她的一嘴油,泪眼汪汪地凑过来,一脸惊恐地挣扎地逃回自己的位置上。
“你最爱的难道不是男人吗?那可是钱哎。”李欣打趣:“哎呀,这也太难过了吧,为了个男人居然把半个月生活费丢了。”
“都说了不是因为男人!”示爱被拒的梁筱恶狠狠地咬着肉反驳,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但是确实是因为他丢的钱。”
接着一脸忧伤地递出杯子,“总之,远离男人。”
徐余鹿听道这句,想起这两次碰上赵行云的经历,简直不能再赞同,立马举起杯子附和:“我赞同!”
此刻情形使然,气氛刚好,李欣也顺势举杯;“远离男人!”
于是,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崔西西,作为现场一个唯一有男人的人,干杯的话背叛了男人,不干杯的话,背叛了组织。
崔西西倒满不在乎地举起可乐,心里默默补充远离渣男:“干杯!”
透明杯子相互碰撞在一块,椰奶和可乐以精巧的弧度沿着杯壁滑出碰撞融合为一块。
“给我停下!”突然出现的男生拦住崔西西的杯子并将她拉起来,破坏了现在的气氛。
“宝宝,你怎么在这里?”崔西西一脸惊讶,来人是崔西西的男朋友曹文年。
完了,毕竟背着人家男朋友拉着他对象说着远离男人的是她们,莫名地有种坐坏事的心虚感,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再看面前这两人,默默退出群聊,低头吃肉,试图一个当无声的背景板。
“什么远离男人,你不许远离,你远离了我可怎么办。”曹文年有些不开兴地握着她的手,真的是什么都说。
“哎呀,那不是我已经有了你吗,所以才要远离别人啊。”崔西西一脸坦然地解释。
此情此景,背景板三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简直是能擦除电火花。
徐余鹿:【啧啧啧,脑子转得真快。】
梁筱:【之前看被渣男劈腿的那段时间,还跟她们说男人如花,多看两眼就腻了,还是姐妹实在。然后没多久就在宿舍里冷不丁地宣布交了男朋友。】
李欣连忙点头;【就是就是,崔西西说的话都是适应当下情况说的,事后就不算了。】
“噢,也是啊。”
曹文年仔细一琢磨觉得也有道理,一脸错怪崔西西地自责表情。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说要跟学长去聚餐吗?”,崔西西突然警惕起来,凶巴巴地捏着他地脸质问:“好哇你,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撩小学妹吧!”
时下还不是饭点,店里人不算多略显得有些空荡,崔西西下意思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店里回响,惹得其他人侧目。
曹文年疼的龇牙咧嘴,试图掰开她的手:“好了好了,要破相了,快给我松手!”
听到要破相,崔西西赶紧松开手,开玩笑,这张脸她还要看好久的 ,破相了可不行,捧着曹文年那张俊脸一脸心疼:“啊,对不起宝宝,我下手下重了,痛不痛?我给你呼呼。”
啧啧啧,真肉麻,背景板三人同时小声地yue出来,崔西西听到动静之后,转头目露凶光。三人只当作没看到崔西西的刀眼,神态自若地烫着火锅。
“来,筱筱,你吃这个这个虾滑刚烫熟的。”
梁筱乖巧得捧着个碗过去接,又听到李欣做作地惊讶,拧着眉头:“哎呦,小心点,被烫到了吧,我给你呼呼。”
愣了许久才呆呆地说:“李欣,你恶心到我了。”
徐余鹿则在边上憋笑,抖得像个筛子。
见到李欣学着自己的样子,崔西西挥起拳头做出一个警告的姿势,又愤愤地转头,等着曹文年解释。
“我就是跟学长来的啊。”曹文年委屈巴巴指着他身后那两个人。
“是啊,学妹别激动,我们就是来吃个火锅,你也不能因为赵行云长得好看,就把他当成学妹吧。”
跟着一块来的舍友向东来,笑嘻嘻地搭上边上赵行云的肩说道,说完就受到了赵行云一个出其不意地肘击,被撞得直接弯腰哀嚎,痛斥他下手狠毒。
“噢,原来是学长啊,不好意思。”崔西西有些不太好意思,刚刚注意力全在曹文年身上,没注意他后面的人,这下感觉有些丢人,背过手偷偷拧了一把曹文年。
曹文年不明所以,这么看到不是学妹还不高兴呢,随即委屈巴巴地看着崔西西,然后被她给瞪了回去。
“嗨,没事,小情侣嘛,偶尔吃吃醋也没啥,解释清楚了就好,而且赵行云确实挺嫩的。”向东来又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转向赵行云的时候又是一脸欠扁的表情,不过这次,他有些小心地防护着腹部,防止赵行云猝不及防地再给自己一击,“你说是吧,小学妹。”
赵行云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没有在听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就没有留意他的调侃,胡乱地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