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尚文殿里面的八千四百多本书你看完了,我能教的都教了。三日后,收拾行李下山去吧!”德音甩了甩拂尘。
蒲团上隐约盘膝坐着一个人,亮红色的红衣褪去,眼前的男人一袭复古红衣袍,沉定中自带嚣张,浑身上下逸散着冷峻的芒光,自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魄。
岁月的流痕划过,少年的青涩褪去,全了成人模样,变得愈发气宇轩昂。
段干煜睁开眼睛,红眸里面溢出几分邪魅的流光,他俊朗的五官分明,轮廓深邃,宛若九天的神祇,高贵而又有修养。
段干煜高了些,几年间文武兼修让书香气彻底的浸入他的骨髓,让他看起来除了矫健结实了,还洗涤出几分玉树临风的书生气质来。只是,他天生就是强大的,那些点缀的书生气并没有让他柔和起来,反而平整了他身上的棱角。
德音也惊讶于眼前男人的变化,五年的磨砺,磨灭了他的自大,莽撞,让他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段干煜起身,拱手颔首一拜,举手投足都透着成熟。
“是。”
德音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现在的段干煜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她亲自教出来的弟子,她清楚。
段干煜孑然一身的来,就是走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唯一挂心的也不过是……她。
顾兮也变了。尧山的冰雪,让她更加的白皙透彻,她的肌肤更似白玉般润滑。她的脸长开了,眼角下那颗红痣也分明了,点缀的她的桃花眼更加的动人美丽。这几年,她的身形蹭蹭的往上长,约莫的有了少女朦胧的样子。只是,从侧面看,有些惋惜的消瘦。
药庐里面点着松枝,淡淡的松香味提神又醒脑。
火炉上煮了菌子汤,一侧木架上烤着红薯还有当零嘴吃的桂圆、沙梨等水果。
顾兮扶着腰躺坐在炉子一旁的木椅上取暖,木椅上垫了一层厚厚的软绵,她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
钱姨一把推开门,身后背了一个小包袱。
“怎么样?还疼?”钱姨把包袱打开,拿出几样东西给顾兮,“先去换上吧。”
顾兮肚子疼的快要窒息了,感激的看了一眼钱姨,拿过东西往茅房去。
段干煜藏身在药庐外面的木桩后,他看着顾兮捂着肚子出去腰都直不起来,红眸里面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来。
顾兮自从受了寒气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她本来以为就只是咳嗽,没想到来了月事才是最折腾人的。顾兮上辈子没有吃过大姨妈的苦,这辈子半日她都快要哭了。她错了,她不该说那些姨妈疼的女生矫情,体质不同,疼起来真的要命!
顾兮费力的换好月事布,回到药庐像只小猫似的窝在火炉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
钱姨也不客气,拿起顾兮这里的考好的水果就往嘴里面塞:“忍忍吧,女人总要有这么一遭的。现在的都是小痛,以后生孩子更疼。要是遇见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心疼都没有人心疼。所以啊,女人啊靠来靠去的不如靠自己管用。”
“你,生过孩子?”顾兮瞥了钱姨一眼。这么多的经验。
钱姨面情顿了一下,笑道:“我要是有了儿子,还能上尧山?”
“哦。”原来也只是理论。
钱姨恍然觉得顾兮真的是长大了,之前那么小一点,现在都快赶上她高了。
就是发育的有些不好,她看着顾兮渍渍叫了两声:“你太瘦了,顾兮,按说你都来月事了,你的那个怎么看着一点都没有?”钱姨往她胸口下面看了看。
顾兮白了她一眼,她正发育呢,正,还会长的,咬牙提醒道:“钱姨,你欠我一百七十两银子另带七十文铜钱没还!”女人不能被人说胸小,就像男人不能被人说不行一样。
钱姨果断闭上了嘴,有钱的是大爷。
钱姨好心的“刺激”她,笑了一下道:“就那么一点点银子啦,不重要的,要不明天让阿戴给你猎头山羊回来,栓在药庐外面的木桩上,这样你每日都可以喝羊奶了。”
“我谢谢你啊!”顾兮疼的已经额头冒冷汗了,说话都没有声音。
钱姨虽然爱犯贱,爱财,但人还是靠谱的,瞅了瞅顾兮这里的草药,挑了几样给顾兮炖煮,煮好的药给顾兮盛了一碗。
顾兮难受的要死,她看见钱姨拿了止痛的药草,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就抱着碗一骨碌的全喝了。
喝完药顾兮小碎步的扶着腰挪到了床上,卷缩成一团,闭眼睡下了。
钱姨好心的帮她把往火炉里面添了几根柴,又帮她把蜡烛吹灭,捏着脚步退了出来。
还期期艾艾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我不想还她钱呢。”
钱姨听说山下出现了一个半仙,自称是“鼠仙”,耳力非常,经他断的声响从未出错过。很多嗜赌人就找“鼠仙”做串子,在赌坊捞财。钱姨信以为真,借了顾兮一百两去请了“鼠仙,”坐镇,结果屁点没捞着,还赔进去了七十多两,才知道拿“鼠仙”就是一江湖骗子!钱姨为此很恼怒,可以骗她的色,怎么可以骗她的财?
为此钱姨十天没有好好吃饭,顾兮安慰她,就说欠的银子不用着急还,钱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又问她借了七十多两,把自己的损失弥补了回来,至于欠顾兮的,管她什么事?就欠着吧。
从钱姨手中扣银子无异于痴人说梦!顾兮也不在乎那些银子,也一直没提,这让钱姨心里面有了一丝丝的为数不多的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