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对儿子诉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帮你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我已经很累了,所以,儿子,你一定不要让妈妈失望啊。”
她目光闪烁,一脸的期盼之色,视线不断在男子身上残存的颜料上扫过。
男子怔了怔,低下头:“我明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到儿子肯定的答复,女人点点头,脸色瞬间恢复到之前那副高贵冷漠的模样。
“之前让你去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男子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您放心,已经办妥了,楚恒这个名字已经安静地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女人看向男子:“你抬起头。”
男子顺从地抬起头来,直视女人那犀利,仿佛能看穿人内心的目光。
而面对着这样的目光,男子却是表现得浑然无惧,坦荡非常。
就这么对视了约莫半分钟,女人这才终于满意地移开视线,继续道:“很好,就要这样,继续保持,你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所谓亲情的情感所束缚,你注定是要像你爸一样,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众生的人。”
“谨遵母亲教诲。”
女人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欣赏大厅里的古董名画。
走着走着,她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向天,楚恒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带到公海喂鱼,我亲眼看着吃完的。”
男子神态动作均表现得很自然,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女人撇撇嘴,点点头,发出拖着长音的声音:“嗯......”
随即话锋一转。
“行了,我就是想来了解下你上次的事办得怎么样,集团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把沙发上的奢华小包一捏,转身就准备离去。
听到妈妈要离开,男子急忙出声挽留:“妈,能不能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女子脚下不停:“没时间了,美丽国那边的合作公司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
男子伸出手,表情急切地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母亲已经消失在门外。
期盼落空,他无力地放下手,脸上满是浓浓的失望,低声喃喃。
“真的这么忙么?真的就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么?”
忽然,他余光扫到墙上挂着的一张熊皮,陡然抬起头来,高声喊道:“林伯,把我的刀准备好,我要出去打猎!”
话音落下,林伯脚步匆匆从二楼小跑下来,看了看窗外那百米深的峡谷:“好的,少爷,我先打电话让外面的人准备一下。”
男子大手一挥,制止林伯打电话的动作:“不用,这次我要一个人去。”
林伯听罢,脸上尽显担忧:“您一个人,可是林子里的熊......”
男子音量陡然拔高,话语当中尽是不容置疑:“我说了,我一个人去。”
“可是....”林伯还想再劝两句,就见男子倏地转过头,一双如同被浸泡在深渊当中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林伯。
林伯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走去拿刀。
过了一会儿,接过林伯手里的刀,男子浑身颤抖,努力压制着体内即将盈满溢出的杀意,踏着箭步流星,走出了大门。
.......
楚恒躺在床上,听着自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刺人神经的嘈杂,久久不能入睡。
自从下午被换到这件房之后,楚恒就一直被那些或哭诉,或祈求,或嘶吼的声音所折磨。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再加上吃完下午的那餐自来水配半个被啃过的窝窝头之后,楚恒忽然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他们听到自己要来禁闭室会一副见鬼的样子,为什么就算是雷严,从这里走出去后也临近崩溃。
时间过得极其过缓慢。
在饿肚子和哭叫刺耳的物魔双重攻击下,楚恒硬生生的扛到了凌晨两点。
本以为这些人不管再如何,总归得睡觉吧。
却不成想,楚恒还是大大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精神或濒临或已经崩溃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所谓的时间观念。
哪怕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却仍旧不见他们声音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依旧是在大声的哭喊叫骂。
2点半......
三点......
楚恒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不停灌入耳中的魔音了。
他愤怒地站起身,走到墙边就开始不停地猛踹,破口大骂。
“艹!艹!艹尼嘛艹!你特么J8是钢筋做的!?艹了一天了!!”
........
早上。
楚恒盯着大大的黑眼圈,双眼无神地怔怔盯着铁门,一动不动。
这一夜,他没能睡到哪怕一分钟的觉。
在经过一开始的无用挣扎后,楚恒在隔壁永不停歇的重复艹声中,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
咔嚓一声,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警官手里拿着两本书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狰狞,脸上透露着癫狂的男人。
楚恒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眼里装满了疲惫,无神地看这李警官,没有说话。
李警官似乎是早就猜到楚恒此时的模样,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意外。
“怎么样,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楚恒叹了一口气,砸吧砸吧干燥的嘴唇:“还行。”
李警官轻哼一声,顺着楚恒的话说:“那你快起来吧,你要的人带来了,今天第一个。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楚恒废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视线挪到他身后的那人身上。
男人铐着手铐,一身囚服早已破烂不堪,上身的衣服只剩扎在裤子里的那节还有些许布料露出,其余的部分不知所踪。
下半身的裤子上,有好几个拳头大小,疑似是被老鼠啃出来的洞。
楚恒苦笑:“李哥啊,容我休息一会儿可好?”
李警官撇撇嘴:“那不行,你想怎么休息?等这些声音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