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言,我心意已决,青儿帮我把披风拿过来。”萧情满脸带着冷淡,青儿之前可从来没有在萧情的脸上见到这般肃穆的表情,竟觉她骨子里就是个当主子的命,赶紧将披风取来,着急忙慌地帮忙穿好。
二人同立于一把伞下,萧情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心里七上八下的。
若是真的如她所想,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因为是多雨天,所过之处淤淖,萧情的足靴不多时就蒙入湿意。
青儿停不下来地喘息,可是也百般无奈。 湛清寺停于云雾之中,近途即便已经检修也没有多少坎坷,可萧情大病初愈,身子本就有些虚弱。
这走到半数路程,就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青儿拿捏着萧情充满凉意的手,霎时抽了一下鼻子,“姑娘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你若是有任何烦忧,告知青儿,青儿帮忙就是了,这雨这样大,姑娘你万一有个不测我可怎么向公子交代?” 萧情突然双眸开始出现虚幻清静,本就惨白的唇瓣由于寒冷不自觉地颤抖着。
突而,她的心窝处猛然传来一阵急痛,与她此前的痛极其相似,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她一下子没撑住,直接倒在
了雨中,手中所持之伞瞬间被一阵狂风卷走。
青儿被这突来的变故给吓到了,急急忙忙地蹲下去,眼角的湿润顺着雨水落了下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姑娘,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萧情的嘴唇已经开始变得青紫,她的心口处的疼痛依旧一层翻过一层,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拼尽了全力才叫住了青儿,“你……你现在赶快到山顶,去找到孟大哥,告诉他们邓大哥怕是性命有危。”
青儿一下子有些怔愣,“姑娘,公子性命有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要问那么多了,现在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就……就赶紧……”萧情一口气难以喘息,青儿见她这副模样也是被吓到了,赶紧答应,“姑娘,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去。”
萧情回头看着青儿一步步跑上去,眼前被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越发朦胧起来。
她心口的痛楚慢慢加重,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都掏空似的,风吹得猛烈,雨势也越发的大,萧情就那样卧在泥泞的地面上。
青紫的嘴唇此时被她的牙尖咬破,露出了清晰的血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情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突然
悬空似的,她慢慢睁开双眸。
面前的人笑容如昨,好看到令人炫目,那人的眉目中似乎有些担忧,手指颤抖着抚上她冰冷的脸颊,“萧情,我没有见过谁比你更轻贱自己的了。”
大雨滂沱,雨声淅沥。
萧情看着面前的这张熟悉的脸,心痛倒是被仇意替代,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斗嘴了,她笑了一下,似是自嘲,“江昀,我只求你一件事,只求你……只求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江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只是紧紧抱着萧情,雨水漫下来,盖住了他眼神中的不忍,半晌终于情绪爆发,“我要是想杀你的话,我早就杀了,何须等到今日。”
萧情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昀,视线穿透过他的眸子直达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江昀也顾不上多少,只是将萧情横抱起来,“你这个样子就别硬撑了,先回世子府,一切事情都等着回去再说。”
“江……江昀……邓大哥……”萧情还有些担忧。
“这个你放心,邓霖死不了,芳晴那个丫头的事情我稍后解释给你听,不过你要是想要见见她的话,等你养好
了身子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其他的人我已经找人来接他们了,那些你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我都会替你保护好的。”
萧情的心里卷起风絮,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昀的身上难得温暖,隔着布料给萧情传了过去,她静静靠在他的身上,脸颊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烫热,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来刚刚江昀所说的那几句阿花。
他不是要杀自己吗?还利用了小云,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还好吗?这边温度有些低,冷不冷?”江昀竟然变得格外柔情,萧情有些张皇失措。
“方才冲你大喊是我不对。”江昀温柔解释着。
萧情何等警惕,见到他一改往日脾性,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有好事,她不敢有所动作,也不敢有所喘息,硬生生把自己的脸给憋红了。
江昀亲眼看着萧情的脸蛋慢慢变红,心底有些紧张,直接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像是触电般一下子弹开,“这也太烫了。” “那个……”萧情的心口闷着一大串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像只人畜无害的兔子。
江昀叹了一口气,竟然直接把萧情的身子搂到了自己的怀中,脑袋一
下子撞上他的胸膛。
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江昀的心跳,还是萧情的。
“许是方才在雨里受凉了,得赶紧回去看看,熬一些姜汤来,你别再浪费嗓子了,休息一下。”
“好……好……”
大概真的是累了,萧情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翌日。
她缓缓睁开眼眸,面前的房间熟悉得很,果真是回了世子府,她却恍若隔世,这里的物什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动,连黄花镜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你醒过来了?”江昀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看了一眼床边的人,情绪上依旧有些难以抑制,“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倒也不算,你昨日在我怀中入睡,到现在位置也没几个时辰。”江昀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萧情经不住调侃,脸上突现红云,恍惚间江昀竟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些陌生,就连萧情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人活着,最为别扭的就是那份细小的心思了。
“你醒过来就是好的,我知道你心中多有疑问,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把这东西喝掉我就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你。”
萧情看了一眼江昀手中的东西,黑不溜秋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赶紧问了一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