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欢才懒得搭理他,一双凤眸气得瞪圆,俏脸也染上绯红,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或者,若是夫人实在不愿,也可以叫本侯别名。”面对她的怒气,沈离夜不紧不慢,清冷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
“你还有别名?沈阿七?”慕云欢听着沈离夜的话,没好气地回答。
还整出个别名,不就是骗她的时候,说什么阿七吗?
桃花眸微微上挑,眼尾带着缱绻的笑意,沈离夜薄唇轻掀,嗓音低沉铄金:“沈富贵。”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衬得低沉的嗓音愈发显得痞气性感。
慕云欢秀眉紧皱,看着沈离夜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像是不理解这个人怎么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她问:“沈离夜,你是真的一点脸都不想要,你是彻底放飞自我是吧?”
“是。”沈离夜应声应得果断,抱着枕头。
原本清冷俊朗的眉眼,慕云欢只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痞子。
一时气结,慕云欢硬生生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忍下那口气,却忍不住吐槽他:“人要脸,树要皮,这么冷的天,你脸上不冷么?”
“夫人,是在关心本侯吗?”他一身亵衣,微微歪头瞧着她,内勾外翘的桃花眸中盛满了柔和。
好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倒也不是这句话有多么惊人,但结合慕云欢和他的对话,那简直就是惊人的厚脸皮。
沈离夜一句轻飘飘的回答,直接把慕云欢干沉默了。
她裹着被子,一扭一扭地扭回床榻上坐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咬了几下牙才忍住扑上去咬死沈离夜的冲动。
行,反正是被人彻底缠住了。
慕云欢气得捏了捏眉心,抬头望向面前身材颀长挺拔,长相俊美清绝的男子,她指着旁边的美人榻:“你在我这儿睡可以,但是你去睡那儿。”
沈离夜闻言,眉头微蹙,深邃幽暗的桃花眸中染着些许失落,神色有了些微的起伏,“夫人,那边有些冷。”
“不冷,我多给你盖几床被子。”慕云欢挂着脸上大大的假笑,敷衍道。
“那也还是冷,本侯这身子本也没有多娇弱,只是之前在江州时,是夫人花了许多珍稀药材才养起来的,那美人榻寻常歇息虽也不错,但如今这天冷,睡在上面又硬实,若是一不小心病了,恐怕还要夫人再多花些时间照料,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用多少……”
没等沈离夜说完,慕云欢径直朝他伸手,用手掌朝他比了个停止的动作,男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刚开始说话,慕云欢就已经瞧出了他的想法。
硬是被活生生气笑了,慕云欢不耐烦道:“行,您老矜贵,床让给你睡,我睡那儿去行吧。”
说着,慕云欢抱着被子正要走过去,却不想又被身后那人拉了回去。
“不行,若是夫人不小心病了,本侯恐怕是要心疼死的。”沈离夜刻意拉长了尾音,嗓音本就低沉又磁性,越发的勾人性感了。
慕云欢假笑着,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沈离夜拉着慕云欢的手腕,死活不肯松手,温柔又缱绻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去:“夫人,一起睡。”
太阳突突地跳,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才抬眼看他。
像是在和内心博弈。
慕云欢看了他良久,才终于说话:“是不是一起睡,你就能让我睡个安生觉?”
“本侯只想和夫人同榻而眠,在成婚之前,绝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那张俊美清绝的脸上含着浅淡的笑意,沈离夜信誓旦旦道。
慕云欢把旁边的被子叠成长条状,放在整张床榻的正中间,从而分开了两个区域。
她躺了进去,盖上被子,警告他:“乱动我就亲手把你废了。”
沈离夜施施然在她身边躺下,回答道:“夫人放心,本侯睡觉安分得很。”
“嗯……安分就好。”折腾了一天,慕云欢是真的累了,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一只冰冷的大掌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荑,力道不大,像是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下意识警惕,慕云欢睁开眼就撞上了沈离夜那张脸,她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离夜,你又整什么幺蛾子?这就是你说的安分?”
“欢儿,你再唤我声。”沈离夜温声道。
慕云欢望着他。
他肤色冷白,五官深邃而立体,眉眼间染着清冷慵懒,嗓音微微沙哑,叫她的时候,浑身看不见一丝杀气与寒气。
“沈离夜。”慕云欢依言叫他,神色平静地瞧着他。
“不是。”沈离夜否认。
慕云欢没跟上这人跳脱的思维,好笑道:“沈富贵儿?”
儿化音是点睛之笔。
“也不是。”
思索了片刻,慕云欢没好气地看着他:“沈阿七,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睡觉?”
掌心突然被人轻刮,一阵痒意就勾走了她的注意力。
指尖轻刮了刮她温热柔软的掌心,沈离夜道:“欢儿,再唤一声行止哥哥。”
这些年,倒是有不少都叫行止。
苏舜、苏怀瑾父子俩、皇后和安宁公主都是这样叫他。
沈离夜也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直到她今日在他耳边用那样娇软又好听的嗓音叫他行止哥哥,婉转勾人至极,像是给他下了蛊,勾得他有些魂不守舍。
自己是因为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了才会那样叫他,这时候慕云欢才不会叫,她话锋一转,转移话题:“为何叫行止?”
“行止是本侯的小字。”沈离夜直勾勾地望着她,冰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她的指尖,“你唤小字,会亲近些。”
“都同榻而眠了,还不够亲近?”慕云欢低眸扫了一眼他为非作歹的手,正肆无忌惮地把玩着她的手指:“倒是个好名字,就是和你气质不太合。”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透着满满的书卷气,听起来就是极为斯文温润的。
别看眼前的男人眉目俊朗清润,桃花眸中也缱绻着柔和温润的笑意,就觉得他是个斯文尔雅的翩翩贵公子。
慕云欢清楚得很,冷漠寡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没理会慕云欢吐槽他的话,沈离夜瞧着她宠溺一笑,“欢儿可有小字?”
“没有,我们29世纪不兴你们这套,最多有个小名。”慕云欢如实回答。
“那欢儿的小名是什么?”
听见他的问话,慕云欢自嘲一笑,躲避了他的眼神,没心没肺道:“我是孤儿,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哪儿来的人帮我取小名?”
名字都是她自个儿取的。
沈离夜眉头微皱,神色终于有了些起伏,桃花眸中柔和的笑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幽冷的眸光,也掩盖不住心疼的情绪,他抿了抿薄唇,思索了片刻才低哑着嗓音开口:“本侯给夫人取个可好?”
慕云欢躺在床上,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双眼,迷迷糊糊地回答:“都行……”
“就叫娇娇吧。”沈离夜瞧着她安静柔和的侧脸,眉眼间没了锋利和冷厉,美得纯净至极,毫无杂质,他心念一动,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才开口:“你是众人的慕云欢,却是我一个人的娇娇儿。”
昨天实在是折腾得累了,慕云欢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她刚睁开眼,眼前就是沈离夜冷白清绝的侧脸。
慕云欢咽了咽口水,扭头一看,那被子早就不知道被提到何处去了。
“醒了?”嗓音沙哑低沉,沈离夜向来浅眠,她一动他就醒了。
“你不是说你自己睡觉很安分的吗?”慕云欢没好气地问他,气愤道:“什么定北侯,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越界,结果呢?!”
沈离夜哑声失笑,眼尾上翘染上笑意,左手枕到脖颈后,侧眸好整以暇地瞧她:“本侯睡觉确实安分,但夫人睡觉也属实太不安分了些。”
慕云欢不信,梗着脖子就要和他争论:“哪有?我睡觉从来不乱动。”
爱美是人的本性。
她不过就是本性放大了一点,纵使贪图他的美色,也是个正经人。
怎么可能她会在梦里因为贪图美色,对他上下其手各种调戏?
越想越觉得对,慕云欢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肯定就是你食言了。”
“呵。”沈离夜低笑一声,舌尖抵了抵后牙槽,桃花眸往下扫了一眼,满眼的戏谑:“夫人要不要好好瞧瞧,到底是谁动的手?”
顺着沈离夜的视线看去,原本不相信的慕云欢瞬间脸色绯红——
她竟然手脚并用把沈离夜紧紧地箍在了怀里,像是一个树袋熊挂在他的身上。
立即就往旁边一滚,缩进被子里。
不是吧不是吧?
原来见色眼看的人是她。
这就很尴尬。
一阵低笑传来,像是从胸腔中发出。
慕云欢缩在被子团团里,听见沈离夜刻意说道:“昨夜,夫人有些过分热情,本侯都有些招架不住。”
“别说了别说了!”她躲在被子里闷声说道。
沈离夜偏不听,刻意极为仔细地向她描述:“夫人这就害羞了么?那你知道之前那次醉酒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从被子里冒出头,又羞又恼地瞪着他:“能干什么,总不能把你生扑了吧?”
“夫人甚是聪慧,本侯甚是欢喜。不仅扑了,还让本侯从了你……”眉眼俱笑,沈离夜刻意逗她。
“你…你闭嘴吧,你还不赶紧去上朝去!”慕云欢实在听不下去,直接开始强行赶人了。
不是,这的确像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儿。
见她实在害羞,沈离夜适可而止,穿上官服便上朝去了。
等到沈离夜走远了,慕云欢才好意思放开被子,呈大字状瘫在床上,盯着床顶的龙凤海棠雕花。
突然想起要去赴约,她梳洗一番也就去了。
这次游湖,多半是鸿门宴。
她之所以答应,一是为了看看这位安宁公主的手段。
二则是为了秦芊芊。
秦府是高门大户,想要调查身世,眼下只能从秦芊芊入手。
看起来那秦芊芊也知道不少关于她的事情。
南平湖就在汴京城郊,周围景色秀丽,花草鱼虫各有野趣。
汴京城气候温暖,即使在冬日白雪皑皑,南平湖也鲜少会结冰。
一到冬日,找一个有太阳的日子,湖面平静,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彩光,半个湖面上都碧绿的荷叶,与湖边冰雪覆盖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安宁公主是当今皇后的小女儿,又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来游湖,画舫自然是用最好的。
慕云欢刚上画舫,安宁公主就瞧见了,抬步走到她身侧,温柔道:“姐姐可终于来了,害我们这群姐妹好等呢!”
正抱着手炉暖手,嘻嘻闹闹极为热闹的小姐贵女们都停下了,齐齐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慕云欢,神色不一,鄙夷轻视比比皆是。
安宁公主看着这尴尬的场面,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温婉自若地笑着:“这就是本宫和你们说过的圣医姑娘,也是行止哥哥未过门的夫人。”
说着,安宁公主就拉着慕云欢一一介绍:“姐姐,这是芊芊,是成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位是允国公府的………………”
她心里正得意着,自然要拉着慕云欢要一顿的介绍。
慕云欢听得头疼,索性就记住了秦芊芊,也就没听了。
介绍完之后,安宁公主故作大方贴心地说:“姐姐是江州商贾之女,初次到汴京城,对家族规矩病不熟悉,大家莫要生气,多多包涵。”
这话一出,那些小姐贵女们瞬间就明白了安宁公主的态度,一个个肆无忌惮地讽刺了起来:
方小姐:“公主说的是,我们好歹都算得上汴京城的大户人家,自然是不会和一个商贾之女计较的,尽管玩就是了。”
陈小姐:“方姐姐说的是,我们怎么会自降身份和这样的人去计较呢?”
李小姐:“商贾之女啊,之前瞧着定北侯那般模样,还以为要公主才配得上呢!如今就算不是公主,怎么也得是个世家小姐才是,商贾之女配定北侯差的也太多了吧?”
钱小姐:“哎呀,你是不知道,人家可还是圣医呢,又长着那么一张狐狸精的脸,一时把侯爷的心勾了去也是有的。”
赵小姐:“我怎么听说,她和红袖招也有些关系呢?那可是青楼啊!一般人家的好姑娘都不会去那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