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疯抢过那册子,唰唰地翻着。
慕云欢沉默着看着他。
只见他看见其中一页,双手抖若筛糠,面色瞬间灰白。
“呕”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像洒水一样喷在那册子上。
周晨眼里的光芒消失不见,颤颤巍巍地捧着那册子,满口鲜血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宁芝……你骗得我好惨啊!原来这十二年,我一直都在枉作小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啊!我一辈子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慕云欢从高处俯视着他,心中无限怜悯。
连她看周晨都看走了眼,因为周晨的刚正耿介很大程度上都是真实的。
可以说他前半辈子是位品行高洁、为民为国的绝世好官,一手将江州治理得如此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可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妻子的弥天大谎,竟让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半生心血,更是便宜了在暗中利用孩童失踪案搞鬼的卑鄙小人,真是枉作小人。
她抿嘴问他:“我想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江州继续有孩子失踪,五孩案还没有查出,还有孩子处于危险之中,我需要你的配合。”
周晨宛如失了心智,像个傀儡,木愣愣地回答:“你说……”
慕云欢皱着眉头,问他:“按照目前的线索,除了被你掳走的十二个孩子,虽然有些被赵知府找回来了,但那些孩子接连都出了意外,要么是失去了记忆,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定是有人在背后布局搞鬼,不是简单的儿童失踪案那么简单。而给我送册子的神秘人,可能和幕后主使有关系,你可有什么仇人,或者线索?”
就在暮云欢问出口的同时,从慕云欢背后的窗外一声异响。
“嗖”的一声,几根飞镖破空而来。
是朝周晨来的!
慕云欢骇然转身,素手一扬,手中银针瞬间飞出——
“叮!”
只见那银针竟是全数将飞镖击落!
与此同时,身后一声闷哼,慕云欢立即转身,竟看见周晨自己一头撞上了墙壁。
他要自杀!
“周晨!你醒醒!”慕云欢秀眉紧拧,急忙去救周晨。
周晨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道:“黑…风……寨……”
说完,周晨就断了气。
慕云欢大惊,这才发现他嘴里早就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连抢救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周晨为什么要自杀?他嘴里的毒药只能提前藏着,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更加笃定了慕云欢的猜测,其他孩子的失踪肯定是背后有人策划,那些查出来的人贩子只是挡枪的幌子!
慕云欢皱眉看着周晨的尸体,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他这一辈子,勉勉强强算得上功过相抵吧……
慕云欢叫了楚河来,将情况都禀告给了赵知府。
“什么?你们要去黑风寨!?”赵知府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惊掉。
楚河手持官刀,满脸严肃地回答:“知府大人,现如今周晨已死,眼看孩童失踪案就要断了线索,黑风寨是他留下最后的线索,所以属下必须前去黑风寨,才有可能查出更多线索。”
赵知府眸中划过异色,转头就笑着问慕云欢:“慕姑娘的意思呢?”
赵知府因为婚约对她谄媚巴结些,慕云欢并不奇怪,但这种府衙大事,为何要问她?
“自然是要去。”慕云欢神色镇定,冷静道:“但不能直接去,至少不能带着官府的名头,以免打草惊蛇。”
赵知府听得连连点头,谄媚道:“慕姑娘说得对,那就按慕姑娘说的办,楚河你带上几个捕快,从旁协助慕姑娘!”
楚河虽然看不起赵知府巴结人的谄媚模样,但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对慕云欢已经是心服口服,爽快地应下了:“是。”
就在此时,一声娇喝——
“爹,我也要去!”
居然赵艺茹。
赵知府看着她,神色大变,严肃怒斥:“你胡闹什么!”
“爹,这么孩子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也想要为孩子们出一份力啊!”赵艺茹俏脸一皱,和赵知府争执起来。
“此去黑风寨凶险无比,你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能出什么力?女子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呆着,将来找个好夫君相夫教子,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女红琴棋书画一样不会,整日就知道舞枪弄棒,日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天天和楚河,现在赶紧给我回家!”赵知府铁青着脸,怒斥开口。
闻言,慕云欢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这赵艺茹倒不像是寻常的古代女子。
有点意思。
“爹!”赵艺茹还想要再说。
却被赵知府强势打断:“我告诉你,不可能!平时骑马射箭练功都随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赵艺茹气红了俏脸,赌着气扭头就走了。
……
济善堂。
临风看着自己侯爷拿着书,却是不是扫一眼门口,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主子,你都快成望妻石了。您要是有话要问慕姑娘,之前出去就问清楚多好。”
“不可胡说。”沈离夜看着黄帝内经,冷声道:“女子的名节尤为重要。如今没表露身份,不宜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举止亲昵。”
就连着抱她,也是因为担心她,一时间乱了分寸。
说完,沈离夜就把书弃在了一边。
临风忙问:“主子,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沈离夜敛眸答。
是他有问题。
看着黄帝内经,却觉得字里行间写着的都是慕云欢三个字。
……
慕云欢又和楚河、赵知府商讨了去黑风寨的具体计划,回济善堂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林琛和大夫已经休息,沈离夜和临风她也没见到。
刚进房间,慕云欢正要摸索着去点灯,突然手腕被握上,强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的腰,把她按在了合着的房门上。
鼻间袭来熟悉清爽的檀香,慕云欢瞬间了然。
黑夜中,她看不清事物,只感觉到那人在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问:“对你来说,我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伙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