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代赈?”
太极殿内的哄闹声消散不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长孙无忌的身上,以工代赈,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长孙无忌不慌不接着道:“朝廷施粥也是施,不如将流民全都聚集起来,修缮道路,壮劳力干活,朝廷赡养他们的父母、孩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朝中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以工代赈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时裴寂皱着眉头说道:“一天三顿干的,还要赡养老人、孩子,朝廷哪有那么多银钱和粮食?”
戴胄出班说道:“禀告陛下,昨日有义商向户部捐献铜钱五十万贯,微臣建议,将这笔善款全部买成粮食,用于赈济百姓。”
崔干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善款?明明是敲诈崔家的赃款。
昨天下午,崔文就拜访了戴胄,想要以九百文一两银子的价格在户部兑换银两,只求皇帝能把崔干放出来。
戴胄不敢擅专,就进宫觐见皇帝,正好李世民从沣水村回来,正在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商讨以工代赈的事情。
听到戴胄的禀告,以李世民的性格,逮住了蛤蟆,怎么会不攥出尿来?
他把李德奖的八百文一两银子的价格都否决了,直接定了七百文。
前前后后朝廷获利超过五十万贯,并且这些钱只是保证蛤蟆的安全,还没攥尿呢!
李世民的眼神隐晦地扫过崔干,崔干心领神会,立刻出班道:“禀告陛下,我崔家见百姓受苦,亦是于心不忍,愿意以低于市场一成的价格,把粮食卖给朝廷,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好!好!”李世民顿时笑容满面:“朝堂中有你等忠君体国的臣子,朕无忧矣!王德,赐崔爱卿一柄玉如意,以示嘉奖!”
“谢陛下!”
崔干神情激动,眼含泪花,虔诚无比的接过王德端过来的玉如意,但从他不断抖动的腮帮子上,就能知道他是如何的肉疼。
来来回回七十万贯呀,只换了一把几百贯的玉如意!可还没有任何办法,被皇帝攥的死死的,不尿也得尿呀!
看到眼前君臣相得的画面,裴寂顿时悟了,原来是早就商量好了,长孙无忌提议,戴胄出银子,崔干出粮食。
一阵失落在裴寂的心底升起,皇帝击败突厥,生擒颉利,平息铜价,百姓爱戴有加。皇帝的声威在朝臣、百姓心中,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裴寂颓然坐在了座位上,太上皇还朝无望了,他也被彻底边缘化了。
其余官员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前几天皇帝看见崔干,一副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模样,今天,一口一个爱卿,那叫一个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崔干是皇帝宠臣呢。
怪不得崔干能够顺利走出刑部大牢,而且还官复原职,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原来是使了银子的缘故。
所有人都看出了门道,以工代赈的提议得到顺利通过。
李世民站起来道:“此事由户部负责,各县官员协助,早日让百姓吃上热乎的粮食。”旋即他语气变冷:“这笔钱专款专用,谁敢打这笔钱的主意,谁敢贪墨,朕定斩不饶!”
“臣等遵旨。”
“魏征,从今日起接手御史台,监察关中!”
“微臣领旨!”
......
李德奖的小院子里,李德奖、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秦怀道斜躺在炕上消化食,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只剩下光溜溜的猪蹄骨头。
尉迟宝林拍着肚皮道:“真没劲!”
李德奖笑问道:“天天和人打架还没劲?不比勾栏听曲好玩多了?”
尉迟宝林坐起来说:“奖哥儿,你多少天没去西市了?崔家的家丁都不出门了,我们哪来的架打?这几天没往家带银子,我爹都没好脸了!”
“他们不出门,搞什么名堂?”
秦怀道说道:“奖哥儿,崔家的牙行也改了,叫做崔氏交易所,和咱一模一样,其他几家大的牙行,也在关门整修,估计也会照着咱们来!”
大唐交易所的交易模式不是什么秘密,聪明人看一眼就能学会,崔家这么干,在李德奖的意料之中。
尉迟宝林恨恨道:“都什么玩意儿,自己不想办法,全来偷咱们的师!”
李德奖道:“这和开粮店是一样的,你卖小米,总不能不让别人卖小米吧!”
“要不咱们主动上门,找他们的麻烦?”尉迟宝林提议,以前回家把银子往自己爹手里一拍,全家那是笑脸相迎呀,家里地位那是高的一批!
这才短短几天没交银子,家庭地位直线下降,自己爹也没了好脸,这种反差尉迟宝林有点受不了。
李德奖摇头:“咱们长安四恶可是京师第一良善,找上门不可取!”
秦怀道提议:“要不咱们降价?”
降价更不行了,恶性竞争的后果,只会是他们出局,崔家可是世家,那底子多厚,真比撒币,他们撒不过崔家。
李德奖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把期货交易亮出来了?
嘭!
正在沉思的李德奖猛然惊醒:“处墨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程处默把拍在桌子上的手掌挪开,露出下面几张请柬,他说道:“昨天长孙冲给的,说明天在曲江池举办诗会,邀请咱们前去赴会。”
诗会?不过年不过节的举办什么诗会?
看把他烧包的!
李德奖问道:“现在外边都是流民,他还能举办诗会?他爹不扇他大耳瓜子?”
程处默道:“长孙冲说突厥被灭,生擒颉利,朝廷又施以仁政,赈济流民,特邀请长安才子,共同歌颂皇帝功德。”
“马屁精,我要在家读书,要去你们去。”
程处默道:“为什么呀?太子和魏王也要去!”
那就更不能去了,现在李承乾和李泰为了储位,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李德奖可不想卷进储位之争。
历史上李承乾和李泰多惨,一个被贬为庶人,一个贬为东莱郡王,最后白白便宜了李治。
贞观十七年,李承乾造反,大哥李德謇也跟着倒了大霉,被流放岭南,直到贞观二十三年,父亲去世才返回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