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水村,庄户们正给羊毛工厂上梁,工厂已经初具雏形,现在只要铺上芦苇席子,再盖上瓦片,工厂就建好了。
庄户们在工地忙碌穿梭,而在工地一旁,李德奖正挥舞着大铲子,为庄户们准备红烧肉!
大灶台是用来煮羊毛的,现在羊毛还没有运来,这么大的锅给庄户们做饭正合适。
“记住,一定要把猪肉的油脂煸炒出来,否则就会腻。”
肥头大耳的厨子听到李德奖的话笑道:“公子,你这么说可不对,您天天山珍海味的,肚子里不缺油水,这些庄户,一年也吃不了几两油,肥腻腻的大肉片子才合他们心意。”
李德奖哑然失笑,前世物资丰富,没人喜欢油腻的肥肉,而在大唐,百姓贫苦,肚子里没油水,肥肉吃着才香。
李德奖往大锅里倒着老抽说:“听你的,红烧肉做肥一点!”
李世民来到沣水村的时候,李德奖刚好站在大灶台上翻炒着五花肉,李世民说道:“小老弟,圣人有言,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能亲自下厨呢?”
李德奖把铲子交给厨子,用围裙擦了擦手道:“我是君子吗?在下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关门弟子,是修道之人,听老子的话,不听孔子的话!”
李世民道:“你现在已经入世,人世间的规矩也要遵守。”
李德奖连连摇头:“我就想在村子里种地,做点小买卖,又不想当官,学那么多圣人之言有什么用?再说了,圣人之言是说给别人听的,拿来办事是百无一用。”
他接着问道:“老哥不在长安快活,跑沣水村来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廷新铸制的铜钱出了一些问题。”
李德奖一点都不惊讶:“早就说了,新铜钱的铜含量那么高,肯定会出事,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趁着朝廷兑换新钱的机会,我把手里的银子全部换成了新制钱,然后以八百文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做铜器的商户,然后用银子从百姓手中换成旧铜钱,再去官府换成新铜钱。”
“来回倒腾了几手,一千两银子就变成了两千两,怎么样,老弟我厉害吧!”
闻言李世民的脸色更差,他问道:“你手里还有多少铜钱?”
李德奖笑道:“当然一枚铜钱都没有,全部换成了银子,等朝廷完全停止兑换新铜钱,咱们再把银子换成旧铜钱,坐等旧铜钱恢复原价,咱们又可以赚一笔。”
李德奖三言两语便将如何用新铜钱赚取暴利的方法解释地清清楚楚,此时李世民不由有些头痛,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没有办法阻止像李德奖这样的人获利。
他只好说道:“老弟,这次你可得救救老哥。”
李德奖脚步一顿:“老哥,你咋了,得罪皇帝了?”
李世民苦笑道:“不仅得罪了皇帝,还得罪的天下百姓。”
“老哥,你造什么孽了?皇帝和百姓全得罪了?强抢民女?”
李世民低声道:“老哥接下来发行新钱的差事,如今出了岔子,皇帝还不砍了老哥的脑袋,以平息民愤呀!”
李德奖无声后退了几步:“完了,你没救了,咱们就当不认识,省得皇帝砍你脑袋的时候,一不高兴捎带着把我也砍了!”
李世民连忙拉住李德奖道:“老弟,算老哥求你,帮老哥一把!”
虽然和老哥见面只有几次,但两人十分投缘,又是公司的股东。如今老哥有了性命之忧,李德奖也是于心不忍,他沉思片刻道:“老哥这下你捅的篓子够大,走,先回去,把你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两人返回了李德奖的小院,李世民没有任何隐瞒地将百骑司关于铜钱的调查告诉了李德奖。
李德奖大呼道:“又是该死的崔家,我早就知道崔家人不是好东西,在西市欺男霸世,现在又和朝廷作对,真是该死,像这样的黑恶势力,朝廷就应该除之后快!”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现在这么义正言辞,薅朝廷羊毛的时候可没一点手软。他问道:“有没有对策?”
李德奖捧着茶杯皱眉道:“这是阳谋,不好对付呀!”
李世民尝试说道:“要不然我上书皇帝,停止铸造新的铜钱,朝廷能少损失一点就损失一点吧!”
李德奖摇头:“此次朝廷共发放了七十万贯新铜钱,如果现在收场,朝廷也就损失二十万贯,但百姓会倾家荡产呀!”
李世民顿时坐直了身子,他一向以明君自居,让百姓倾家荡产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急切问道:“为何百姓会倾家荡产?”
“朝廷一旦停止兑换新铜钱,那些无良商家,肯定会高价收购新铜钱,同时降低旧铜钱的价格,百姓是盲从的,一旦无良商家这么搞,百姓们肯定会恐慌,肯定会争先恐后地把手中的旧铜钱换成银两。”
“等银子和铜钱兑换比恢复正常,这些商家把旧铜钱换成银两,新铜钱全部融了做成铜器和铜镜,转手一卖又能获得几倍的利润。”
“别忘了,大唐婚丧嫁娶可是有买铜镜和铜器的风俗。”
“这样一来一回,朝廷的二十万贯铜钱,百姓手中的银钱一大半进了奸商的腰包,老哥,当时我说朝廷提高铜钱里的铜含量是一步臭棋,现在信了吧!”
李世民的脸色登时变的煞白,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百姓手里的钱不知不觉被奸商卷走,即便不造反,也会骂死自己这个皇帝。
流芳百世?这下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李世民急忙说:“老弟,你真的也没有办法?”
李德奖捏着下巴,忽然笑道:“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不仅可保百姓手中银钱无忧,还可狠狠割一波崔家的韭菜。”
李世民拉住李德奖的手道:“什么办法,快告诉老哥!”
李德奖笑道:“这办法得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老哥,你回去之后,动用你手里所有的铜,拼命制钱,每天造他个五万贯,两万贯对外兑换,剩下的三万贯,你多派几个人去四海号高价兑换银子,只要抗过半个月,老弟保你无虞,朝廷还能大赚一笔!”
李世民陷入了犹豫之中,一天五万贯,半个月就是七十五万贯,加上之前,总共一百四十五万贯,一旦砸手里,朝廷将会损失五十万贯铜钱!
大唐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两百万贯,出了问题,四分之一的赋税就没了!
李德奖挑了挑眉毛:“怎么?老哥不信我!”
李世民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李德奖,一咬牙道:“事已至此,老哥就陪老弟疯狂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