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水务局迎来一位副局长，曹卫国作为一把手，十分热情的迎接。
这位副局长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有学问的人。
曹卫国一边握手一边说道：“哎呀，成业同志，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段成业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应：“曹局，您太客气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曹卫国拍了拍段成业的肩膀，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咱们水务局。”
曹卫国热情带着段成业到了各个部门，将段成业介绍给各科室的负责人，如数家珍的介绍着各部门的各项工作和成绩。
走出工会办公室后，曹卫国对谭桃枝使了个眼色。
谭桃枝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对段成业说道：“段局长，您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段成业跟着来到办公室，办公室已经被重新粉刷过，房间布置的简洁大方，沙发、办公桌、书柜都是新的。
曹卫国笑眯眯的问：“怎么样？成业同志，还满意吗？”
段成业满脸喜色的点了点头：“满意，非常满意，谢谢曹局。”
曹卫国笑道：“哈哈，满意就好，那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为你接风洗尘！”
回到办公室，曹卫国拿起电话：“潘主任，人已经安排好了，挺和气的，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潘主任，晚上过来喝几杯，我可是从东北弄来一瓶儿好酒，一杯下肚保证让您龙精虎猛，哈哈哈……好，好。”
挂断了电话，曹卫国喊来谭桃枝：“给悦宾饭店打个电话，预定一个房间，菜品和酒水老一套，我们大概六点半过去。”
谭桃枝：“好的领导，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曹卫国：“这次是接风宴，中规中矩就好。”
谭桃枝：“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铃铃铃……”
“喂！”
谭桃枝前脚离开，后脚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曹卫国拿起电话，里面传出谢建设的声音：“卫国哥，有个情况跟你汇报一下，昨天晚上我们所里的人在北海公园……那小子被人撞了个跟头，没跑掉。”
曹卫国眉头微皱：“韩春明的问题严重吗？”
谢建设：“从他身上翻出两件儿玉器和一块儿上海手表，还有三百多块……这小子应该是去淘换东西了。”
曹卫国：“不是古董吧？”
谢建设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古董，下午专家就会过来，要不要我和专家打个招呼？”
曹卫国：“你正在晋升的关键时期，不能徇私枉法，让人抓住了小辫子，公事公办吧，韩春明这小子最近有点儿飘了，我劝过他，可是他当了耳旁风，既然这样，正好给他一点儿教训，给他上上课，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把法律当儿戏，胆子一肥，什么都敢干。”
谢建设：“那我知道了，卫国哥您忙吧。”
挂了电话，曹卫国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这段时间虽然没有颁布明文政策，但街面上的管理和监督明显宽松了不少。
走街串巷的多了，做小买卖的也多了，城乡结合地带，大小的集市一天比一天热闹。
种种变化让人们的心思也活泛了，主要是许多人穷的急了眼，一看到赚钱的机会，那就好像饿狼看到了肉，哪儿还忍得住。
什么卖馒头、卖炒瓜子、卖炒栗子、卖糖葫芦、去乡下收鸡蛋换白面换旧衣服，从百货商店倒卖紧俏商品……一些有头脑且胆儿大的人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
韩春明就是这样的人，有头脑有胆量，哪怕现在赚了不少钱依旧不安现状。
这次他在北海公园的鸽子市被抓，十有八九是手痒痒，去北海公园捡漏了。
也是，有本事不能用，放在谁的身上，谁都会难受。
京城街面上的废品回收，明面上有废品回收站管着，暗地里由董家兄弟攥着，捡漏的机会少得可怜，想淘换好东西，要么去乡下要么去鸽子市。
韩春明也可能是被逼的，只能“铤而走险”，也或许是没把去鸽子市的风险放在心上，在京城谁没去过鸽子市？
那些不起眼的大爷大妈，说不定就是鸽子市的常客。
不要以为鸽子市很遥远，其实鸽子市就在身边，去鸽子市不稀奇。
可能就是怀揣着这个心态，韩春明带着钱去了鸽子市。
可是，他就没想一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点儿背的他被逮着了。
哪怕“问题不严重”，那也少不了相应的拘留和处罚。
而这个问题严重不严重，还不是要看怎么查怎么说？
曹卫国一句话能把韩春明捞出来，但这个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可不会干。
韩春明自己偷摸去鸽子市，那就是干私活儿，得了好处也不会拿出来分享。
那既然如此，曹卫国也不是菩萨，自然不会白做好人。
公私分明，曹卫国拎得清。
韩春明这个人脑子活泛，能干大事儿，但他的脑子太活泛，心太野，不实在。
跟吕金鹏比起来，韩春明非常聪明，头脑灵活，但心思太多，又容易受人影响。
主要还是那个关老爷子，心思深得让人探不到底。
有这么个师父在，韩春明的心思能不多？
吕金鹏这么多年，一路趟过了，走街串巷，跑前跑后，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从没有自己一声不响的干私活儿，哪怕遇到拿不准的都会打招呼，怎么敢自作主张？
可相比于吕金鹏的“死心塌地”，韩春明的心思就多了，私底下可没少跟着破烂侯、九门提督捡漏。
明知“大哥们”在干这个行当，韩春明还这么干，那和“大哥们”抢肉吃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曹卫国待人宽和，再加上看中了韩春明的头脑，要不然韩春明这样的，董家兄弟早就出手收拾了，真当他们是吃素的？
琉璃厂多少人断手断脚，真以为他们是夜里上厕所脚滑了？
这次韩春明被逮着，曹卫国不光不捞人，还要借着机会敲打敲打他，免得他以为翅膀硬了就能单飞。
贼船既然上了，那就不是那么好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