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文看着小老太如此恐惧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畅快淋漓。
“怎么，我把你心中的秘密给说出来之后，你现在才想到害怕吗？既然已经放弃我了，为什么这些年来又假惺惺的来把我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呢？我虽然是你所生，但是我在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如果周念卿没有死，你根本不会看得到我，甚至周念卿才是你的唯一，这些年来我每次都想要说服我自己，虎毒不食子，可是我看到你们这些可憎的面目，我就觉得恶心！”
周秉文这一番话，已经是带着浓烈的情绪。
“不是的……不是的……”小老太的脸色看上去无比痛苦，到最后泪水模糊了她那一双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小老太竟然这样说，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将充满困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奶奶，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襟白询问小老太，对于他而言，小老太这些年来藏着的秘密不算多，可是今天这一个，自己确实是没有听过。
周秉文没有说话，只是将戏谑的目光锁定在眼前的老人身上。
这是他的母亲，可是他要让她亲口将最残忍的事情说出来，这是对她的惩罚，因为他这辈子永远都过不去这道坎。
所有人都在等着小老太的回答，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想要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最终，小老太平复好情绪之后，用着充满沉重的嗓音开口道，“当年，秉文跟念卿两个人都被歹徒给绑架了，当时歹徒让我们二选一，东方家族的人都选择秉文，毕竟秉文可是东方家族的长孙，但是我们最终却救出了念卿……”
小老太说完之后，又解释道，“我当时想着念卿年纪小，先把他救出来再去救秉文，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当时恨不得代替他们去死，可是我只能选择一个……一个啊！我是一个母亲，我知道选择一个之后，另一个将会如何，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小老太眼神里面满是痛苦，而在场的人在听到了小老太的话之后，也纷纷沉默了。
在很多家庭里面，小的那一个就要受到更多的关注，偏心，而大的那一个，就要永远成为牺牲的那一个。
周襟白本来就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可是在听到这件事情的事情，心情还是充满了震惊。
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亲兄弟了，可是那种被至亲之人放弃的绝望感觉，却让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难受极了。
然而他也不能指责自己的奶奶，毕竟自己要是站在她的位置，也绝对不可能处理得比她好。
一方得救，就要注定另外一方成为牺牲。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当初的真相，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宁愿选择将这件事情给烂在心里面，也不愿意告诉我。你甚至还要用母亲的身份来谴责我，哈哈哈哈，多么可笑。”
周秉文的笑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刺耳，小老太却依旧还想要解释。
“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念卿还小，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秉文，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赎罪啊。”
小老太现在的心情，甚至觉得除了自己自杀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再来表达自己的真心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周秉文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等着她的道歉。
可是到最后，从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绝望，周秉文并没有等来小老太的解释跟道歉，反倒是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当年的事情，是你们上一代人的恩怨，可是我们东方家族这几日里面死去的那些亲人，你又对得起他们吗？”周襟白虽然同情周秉文的遭遇，但是这并不是周秉文滥杀无辜的理由。
“如果你觉得别人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为什么你不去抢回来，而是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呢？东方君泽的头衔，并不是你身为长子就可以继承，而且你身为东方家族的人，更加清楚这个头衔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并不否认你很优秀，但是我的父亲比你更优秀，如果你真的觉得他抢走你的一切，为什么当时没有光明正大的去跟我的父亲抢夺呢？为什么要让别人施舍给你这一切，难道你觉得施舍而来的东西，更加珍贵？”
周襟白的话，让这群人瞬间就在周秉文的话语里面清醒过来。
虽然周秉文已经将自己说得很惨了，可是仔细想一想，其实周襟白说的更有道理啊。
周秉文错在从小就听周围的人说东方君泽的称号就是他的，所以当东方家族将东方君泽的头衔给了周念卿之后，周秉文觉得是自己的亲弟弟抢走了属于他的头衔；
还有自己感情问题，讲究一个男欢女爱，如果孟初筝不爱周秉文，哪怕是周秉文舍命相救，孟初筝也绝对不可能跟周秉文在一起的！
但是对于周秉文而言，觉得周念卿用自己的身份去跟孟初筝谈恋爱，才成功的，这样一想，觉得周秉文的思维太过于牵强了些。
以及被绑架的事情，小老太的做法确实不对，但是周秉文却用这件事情来当成了借口，然后屠杀自己的亲人！
这很明显，就是非常牵强的行为啊！
周秉文错愕的看着周襟白，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心中虽然有无数的怨恨，可是在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公平，那你就去做一个强者，改变这个世界的法则；你觉得这个家族不公平，那么你就让所有人都支持你，让你成为这个家的掌舵者！而不是在这个地方，只会怨天尤人。我很少过问家里面的事情，把家里面那么多的事情都让你去管理，就是觉得你对于我父亲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着，而我也不稀罕东方家族的这一切，所以我想要让整个东方家族的人看到你的实力，让他们知道其实你才是最适合成为家主的那个人！可是最终，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你一直在追求的那个位置，从小到大，难道你不是一直在坐着吗？”
周襟白的这一番话，让周秉文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东方君泽，但是自己已经一直在做着东方君泽做的事情了！
“可是这些年来，东方家族的一切对于你而言，你只是憎恶，你根本未曾想要东方家族继续变好。你看看我给你的那些公司，都是东方家族的核心产业，但是最后都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出了很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都是你默许的！”
周襟白每一次的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往周秉文的胸口刺去。
“二十多年前你就是这样，二十多年以后你也就是这样，明明上天给了你很多次的机会，但是你从未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你一直觉得自己很优秀，就算是失败了，你还是觉得是别人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这就是你一直不成功的原因，你总是给自己找借口，失败的借口！”
周襟白最后这一番话，让周秉文一下子就情绪激动起来，“不，我不是！我没有！是你们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是你们，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你们的错！”
周秉文脑袋传来剧痛，他痛苦得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在这一刻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一般。
突然间又开始自言自语道，“谁让我的弟弟那么优秀，我怎么超越他，我从小就刻苦学习，我想要成为所有人的榜样，可是弟弟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得到我熬夜才能够得到的知识，课本上的东西，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记住了，我嫉妒他！我害怕他会抢走东方君泽的头衔，我真的害怕……”
“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到最后弟弟都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呢？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还是爱情！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乞丐而已，可是弟弟在我面前，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都会送到他的面前！”
周秉文说完，脸上痛苦的表情又变得非常的怨毒起来，“所以我要杀了周念卿，只有周念卿死了，那么一切才能够回归到正轨上面。哈哈哈，周念卿必须死……哪怕是他求我不要杀他，但是我还是杀了他了，看着他那般痛苦的模样，我觉得好开心。”
孟初筝走到了周襟白的身边小声的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周秉文这个人看着就像是精神不太对劲啊？”
孟初筝说完之后，周襟白只是垂下眼眸开口道，“他陷于自己的魔障之中，怎么可能会对劲呢？”
说完，又对着下属开口道，“把他带下去，家法伺候。”
说完，周襟白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开了。
对于他而言，周秉文的这一次计谋，不足以将他这么多年在东方家族所做的一切都给摧毁；
而且每一代的东方君泽，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周襟白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这个位置呢？
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的周秉文，最终还是被带了下去。
至于小老太，这一次并没有跟在周襟白的身后，反而是往周秉文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到小老太走到周秉文的身边时，下属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当然，他们还是将周秉文给钳制住了，虽然这个男人身受重伤，可是小老太毕竟年事已高，根本就不是周秉文的对手。
倘若周秉文心中带着什么歹念的话，那么小老太可是很危险的。
“秉文……”小老太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哽咽，就好像是喉咙里面堵着些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周秉文根本没有理会小老太，甚至还在自言自语或者是哈哈大笑。
到最后小老太泪如雨下，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跪在了周秉文的面前。
在这一刻，周秉文这才猛然间抬起头来，将充满诧异的目光落在了小老太的身上。
“对不起，妈妈当初没有选择救你，不管我用怎样的借口来欺骗别人，其实就如同你所说的那般，我根本就无法欺骗得了自己，我这辈子做错的事情不算多，但是这一件事情，就像是恶魔一般一直在折磨我，是我偏心你的弟弟，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对不起，秉文，是妈妈错了。”
小老太的这一番话，震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周秉文，此时此刻，在这一瞬间，那些折磨着他的执念，似乎伴随着小老太的这一番话，竟然小时得无影无踪。
周秉文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来如同孩童一般的迷茫跟无措。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已经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道歉了，可是道歉来的太迟了，根本来不及了。
如果道歉是在二十多年前，一切悲剧还没发生的事情，那么现在就是皆大欢喜。
“可是呢……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周秉文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每个字都像是巨石一般落在了小老太的心头，“我杀了我的亲弟弟，我杀了东方家族那么多的人，在我双手沾染了鲜血之后，才告诉我这一切，已经太迟太迟了。”
周秉文低垂着脑袋，任由保镖把他往前面押走。
而小老太最终泣不成声。
周襟白见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奶奶实在是太委屈了，贾燕帧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对着周襟白开口道，“大哥，你去劝劝奶奶吧。她本来就年纪大，今天这件事情要是气坏了身体，得不偿失啊。”
贾燕帧原本只是来当吃瓜群众的，没想到今天却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瓜。
只不过周秉文这个人，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而周襟白却说出了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话来，
